“虽然你体内的问题已经解决,但三日内,最好还是不能动用内力。”
宣宁替他把了脉,嘱咐道。
周子舒连忙起身下床,双手抱拳,弯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在下...周絮。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有差遣,在所不辞!”
这边宣宁还未说话,一旁早就看他不爽的温客行直接开口,含沙射影道,“谁知道某人是来报恩的,还是招祸的!”
他撇了撇嘴,手中扇子轻晃,视线在对方胡子拉碴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他纤瘦的腰间。
“你骨相清俊,绝非凡品。但你用这副尊容示人...不是逃避仇杀,就是别有所图!”
周子舒静静地听着他逼人的语气,脸上神情虽未变化,但心中却闪过一丝震惊。
这个人又是谁?
居然能够看穿自己的易容术!
面对温客行的分析,周子舒并未开口反驳。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中。
最后,还是宣宁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周公子,你能醒过来便报了这恩情!”
他说的是实话,就在刚才,眼前这两人之间的因果线断裂,从此命运分离。
可惜,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听在两人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周子舒只觉得,救命恩人不仅人美,还心善,是少见的品性高洁之人。
而一旁的温客行却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升腾,望着周子舒的眼神,锐利中一点寒光闪现。
他沉默地看着对视的两人,垂眸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房门被用力地关上,宣宁视线追随过去,眉间担忧一闪而过。
“周公子早点休息。”
他语气淡淡,起身越过身旁人,快步走向门口。
周子舒望着对方出尘的背影,眼露思索。
片刻后,他眸光一亮,低声呢喃,“原来是他!”
再说温客行,从回到房间便一直盯着手中的玉佩发呆。
突然,他周身气息骤冷,眼皮轻掀,淡粉色的唇间溢出森冷的杀意,“出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左侧门窗被大力的推开。
来人一见他就开始大呼小叫的指责,“主人,你怎么能扔下我一个人就跑了呢!你知不知道我回来看不到你有多着急啊!”
温客行收起手中的玉佩,看着愤愤不平的小丫头,神色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轻声哄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下次,我去哪都告诉你行不行!”
“这可是你说的啊!”
温客行连忙举手保证,“你主人我,一言九鼎!”
他说完看着气消的人,连忙转移话题,“阿湘,你来的正好,我这刚好有两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办。”
“什么任务?”
“去查一个叫周絮的人,还有...”温客行说了一半停下,眼中神色有一瞬间的犹豫。
几息后,他眸光恢复坚定地看着身旁的阿湘继续道,“还有一个叫宣宁的人,这是他们的画像。”
从袖中取出两个卷轴,顾湘伸手接过,打开。
“哇!主人,你从哪认识的这两人,一个美若天仙,一个丑的清奇!”
画画的人,技术精湛,完全复刻了宣宁和周子舒的容貌,甚至连周身的气质都无差别。
然而,温客行还是觉得自己未画出那人万分之一的风华。
视线轻轻落在画上的宣宁身上,凛冽的眸光不自觉的柔和。
但愿,你和五湖盟并无瓜葛!否则...
他眉间轻皱,神色间流露出一丝矛盾。
顾湘没有多做停留,便领命前去执行任务。
独自一人的温客行心中实在烦闷,心中一动,拎着酒壶飞身上了屋顶。
月色如水,静谧清冷。
暗色的天际,一道流星刚好划过。
温客行拿酒的手,指尖微勾,无意识的轻声呢喃,“流星疑伴使,低月似依营。”
此时,在屋檐下的宣宁听到这句诗,心神微动,足尖轻点,轻飘飘地落在明显借酒浇愁的人身边。
兰香袭来,眼角余光捕捉到来人,温客行嘴角微勾,眸底漾起一丝欣喜。
他转头,递出一壶酒。
宣宁不做他想,伸手去接。
忽地,手腕被紧紧攥住。猝不及防的拉扯力,手里的酒散出些许。
宣宁抬眸,近在咫尺的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缠。
温客行凝望着眼前的人,黑夜遮掩了他眼中翻腾的情绪。良久,他才笑着松开手,仰头若无其事的喝了口酒。
“阿宁,可听到近日传出的歌谣?”
宣宁沉默不语,心下忍不住叹息。
见他不说话,温客行便自顾自的继续,“天下水,五湖汇,武林至尊舍弃谁。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这青崖山鬼啊,说的便是当年的大魔头容炫,传说,他手里有一个收藏了天下武学的武库,而开启这宝库的钥匙便是琉璃甲!”
“阿宁,可相信这传说?”
宣宁闻言转头望去,对方漆黑的眸底藏着一缕深深的探究。
他嘴唇微动,目光越过对方的肩头望向天上的明月,良久才幽幽道,“信,也不可尽信。”
温客行诧异,“怎么说?”
“武库只是...”宣宁刚说了个开头,突然眼眸微眯。
身边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道散发着寒冰之气的银光便从他手中激射而出。
随后,一街之外的地方闷声倒地的声音响起。
温客行神色一凛,心中微惊。
如此手段,还需要琉璃甲做什么?
宣宁收手,垂眸。
这么快就有人追来,看来,镜湖山庄庄主已经将自己拿走琉璃甲的消息传了出去。
如此也好,就省得自己一个个找上门去。
魏婴这一世要利用这琉璃甲让五湖盟与江湖各派内讧,以此来搅乱江湖,报父母血仇。
然而,宣宁知道,对方虽身在鬼谷,但心中始终还保留着一丝温暖。
之所以出手保下镜湖山庄,不过是因为当年张玉森的一念良善而已。
宣宁不想他为了所谓的仇恨伤及无辜,有朝一日内心承受无尽的自责与悔恨。
只希望,在寻找琉璃甲的过程中,对方可以和自己坦诚。如此,天下苍生也可免了一场祸事。
两人心思各异,之后都未再开口。
而对于宣宁刚才未说完的话,温客行也不着急打探。
反正,跟着这人,他总有机会听他说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