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钦几乎将和宣宁的所有事都说给了自己的好友听,只省略了自己断臂之事。
末了,他还一脸神秘的拉着身边的人去自己的书房。
“做什么?”
应渊一脸抗拒的想要拒绝,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桓钦的生拉硬拽。
“我说,别看你在咱们天界长得不错,很受那些个小仙娥小仙侍的欢迎。但我敢保证,若是他们见到了宣宁,第一个抛弃的就是你。”
本来面无表情的应渊一听这话,神色瞬间变得凌厉,他沉声警告道。
“桓钦!你可知,天条规定,仙神不得动情!”
一旦这番话被有心人传出去,又有多少仙娥仙侍要遭受无妄之灾。
“好了,我就开个玩笑。再说,这里只有你我,又没有别人。”
桓钦满不在乎的敷衍,让应渊忍不住的皱眉。
“来来来,给你看看我的新朋友。”
桓钦不理会他严肃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打开桌案上的卷轴。
应渊还想说,莫要拿天条禁令开玩笑。但话还未出口,目光在扫过画上之人时,要说的话瞬间抛在了脑后。
绝色的容颜,清冷的气质,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自己千年来不曾有过波澜的内心,在见到这个人时抑制不住的狂跳了一下。
“他是谁?”
应渊定定的望着画上人的容貌,声音颤颤的开口。
“他就是宣宁,我跟你说,他真人比画上还要好看!”
桓钦没有觉察到身边人的异样,以为对方只是惊艳宣宁的容颜而已,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从布星台回到衍虚天宫,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
应渊就保持着一个姿势,望着手里的奏章。但若是有人在,定会发现他手里的东西一直停留在第一页。
“宣宁!”
突然,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应渊喃喃皱眉,为什么这个名字会让自己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而且,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口总是酸涩难忍。
他低眉沉思了片刻,随后唤来门外的仙侍,低声吩咐了几句。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自己得去见见桓钦这位朋友了。
帝尊自从册封了第四位帝君之后,他自己倒是闲了下来。
但应渊却忙的脚不沾地,除了每日桌案上成堆的奏章要批阅,还有天界许多繁杂的琐事也在等着他批示。
九重天的天规,帝君的职责,剥夺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从一生下来便带着罪孽,也注定了往后一生都要倾尽全力的去赎罪。
心早已一潭死水,枯寂无趣。
直到看到那副画,应渊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还会跳动。
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应渊正活动着酸软的手腕。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低声的禀报。
“禀帝君,南天门那边来报,计都星君已经下凡。”
陆景躬身行礼,面上恭敬,实则内心正在腹诽。
不是说计都星君和帝君是好朋友吗,怎么就下凡这样的小事还要派人专门盯着?
他不明白,但作为一个小仙侍,也只能听命行事。
“知道了!”
打发走了门外的人,应渊随手一个传讯玉符打出。
此时的凡间,正和宣宁寒暄的桓钦突然一个愣神。
他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大方的展开应渊传来的信件。
‘上古残棋,独缺解棋人,速来!’
好不容易下凡一趟,茶还没喝上一口的桓钦,实在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再说,布星台也是在时冷清。
他看了眼神色淡淡的宣宁,有些犯难的开口征询对方道。
“宣宁可介意我带一位朋友过来?”
“随意。”
宣宁看着对方手里消失的玉符,忍不住的想。
自己想做一个凡人,没想到,交的朋友竟是神仙,真是世事难料!
而远在九重天的应渊收到传讯的一刹那,整个人就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
他先是在库房中翻了许久,才勉强找到了一件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随后,又选了许久的衣服来换下身上繁重的朝服。
最后,确定没问题之后,身体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界。
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的第一时间,玉清宫的帝尊便知道他的行踪。
“去了凡间?”帝尊诧异的抬眸。
他沉吟了片刻,对着一旁司沐吩咐道,“应渊回来了,让他来见吾。”
帝尊说完,忧心的叹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应渊走了他母亲的老路,当年自己的妹妹上始元尊染青,也就是应渊的母亲,她就是因为被修罗族尊主玄夜欺骗,以至于失身失心。
最后,更是为了天下苍生自曝元神。
应渊身上同时流着修罗族和神族的血,妹妹临死前将他托付给自己,并郑重交待,仙神不得生情。
为了不让仙界重蹈千年前的惨状,帝尊便将这条告诫写进了天条中,希望后人以此为戒。
只是,现在的他却是不知,人最喜欢做的便是明知故犯,而神仙更加不例外。
再说应渊,他根据桓钦给的位置,轻轻的落在一片翠绿的竹屋之前。
莫名的,他心里冒出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清雅别致的地方,倒是符合那个人的风格。
屋檐下的风铃在这个时候丁零的响了起来,仿佛在通知屋内的主人,有客来访。
正喝茶的桓钦感应到来人,慢悠悠的出门迎接。
“我说应渊,你还能再晚一点吗?”
应渊不明,但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是了,这里是凡界,与天界的时间不同。
对自己来说,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可对于凡人来讲,可能三五个月便过去了。
“抱歉。”
应渊没有解释,说了声抱歉后便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的朋友呢?”
“他呀,去采药了。左右等不到你,他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桓钦坐在亭子中,惬意的抿了口茶。
没有第一时间见到那个人,应渊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他没有再开口,就这样一动不动,直直的站在庭院中。
一袭黑衣,头顶罕见的一根红色的绸带束发,长发垂落之腰间。比之以往白衣时,多了一丝泠冽的气质。
他背对着门口,逆着光的模样和宣宁记忆中那个少年的背影重叠在一起。
“魏婴...”他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