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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章 路遇(1 / 1)


摇摇晃晃的轿子里,坦生与雨盈尊倚靠着木榻边缘席地而坐,坦生抓着雨盈尊的手腕不让他动。

雨盈尊另一只手挠挠嘴角说道:“你这有点欲盖弥彰啊……”

“没有。”坦生理直气壮道。

“没有?那你放开我啊?”

“不行!”坦生一口回绝。

雨盈尊笑笑说:“我想走,你可拦不住。我跟你上轿,陪你玩到现在,可以十分确定的,你们两个有事瞒着我。”

“没有!”坦生极力反对。

“这个时候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雨盈尊笑着在她脑袋上丢了一个小黑虫,坦生立刻身体一松睡了过去。雨盈尊把她抱到榻子上,用外衣给她盖好,转身化作一丝黑烟离开了这里。他们都不希望他在审问血蚁的现场,那么他就悄悄的去,藏起来,偷偷的看。

坦生她无力阻止任何人的决定,看似占尽好处,实则她只是依附在河流上的落叶,倘若有一日河流枯竭,或者波涛够大把它甩上岸,它只能干涸,枯萎,随风而去,再破碎,腐朽。如果没有了雨盈尊,她就是这样的。

马车很快,她被黑甲士兵守护着,一路向前。她只是睡着,不做梦,也不动,被动的像动物在冬眠。

突然,马车急停,坦生从木榻上被甩了下来,她咚的一声摔在地板上,突然清醒过来,她睁眼就要寻雨盈尊,可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急忙爬起来,雨盈尊真是个大犟种,不会真的去瑶城看白思岸审问血蚁了吧…她想起白思岸跟她说过的风鸽传信,一瞬即可得,便打开轿子门打算问黑甲士兵要风鸽…

门一开,外面正是黑夜,马车正经过一片荒无人烟之处,官道幽长,两侧是散落着巨石和零星灌木的荒原,地上是一踩就碎的软石,踏上就咯吱咯吱响,像踩着灰色的雪一样。

每只厉羊马马鞍上都坠着一块发白光的石头用以照路,坦生向后看看,后面有长长一队黑甲士兵,坠着白石的线随夜风摇摇晃晃,而马车前,有五名黑甲士兵正威胁一个看上去像人的东西…黑甲士兵手中剑指着那个东西,剑锋上环绕着一个淡金色光环,正好能将地上的东西照亮,坦生揉揉眼睛仔细看看,都没能看清那个东西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只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在蠕动的东西。

御马站在轿子前方的黑甲士兵连忙护着坦生说:“大人小心,前方不知何物拦路。”

坦生心中焦急,忙问他:“可有风鸽?”

黑甲士兵摇摇头:“风鸽被各地密信局管辖,所有人都没资格操纵风鸽,除非十万火急之事才可上报密信局匹配风鸽。”

“那密信局听谁的?”

“各地城主。”

“他们能听我的吗?”

“大人应祥瑞而生,又得真皇信任,自然是能的。”

“我对此地不熟,恐成为你们的累赘。这样,你以我的名义去密信局借风鸽,顺便要些纸笔!我有急信要送。”

黑甲士兵服从道:“好。密信局要留下借风鸽者的信物,大人打算留下什么?”

坦生看了看身上没什么可给的,摸了摸腰上还插着把扇子,便将扇子给了黑甲士兵。

黑甲士兵收了信物,说道:“我即刻去帮大人借风鸽,一刻便回。”

“辛苦你了。”

坦生话音刚落,黑甲士兵早已披着厉羊马没了踪影。

坦生的目光又落在那团蠕动的黑色东西上,她跳下马车,缓缓上前,黑甲士兵拦住她:“大人,别靠近,那人来路不明,恐会伤了大人。”

“我没事。”坦生没有明说自己黑血庇护,她只是以不怕死的样子向那团东西靠近,黑甲士兵的阻拦她全然不放在眼里。

“已经确定是人了啊…”坦生询问旁边的黑甲士兵。

黑甲士兵冷静的回应:“是。赤魂令丢在他身上没反应,确定是人。他身上有很多污泥,而且,他好像被一条从低地钻出的虫子锁住了喉咙,就好像被锁在了地上一样。”

“那还不赶紧救人?”

黑甲士兵解释道:“那个虫子是疫虫,状似地龙,无头无尾,若伤了它,它身体的汁液会释放疫病,令人皮肤破溃,血肉脱落…目前,并无有效根治此病的方法。但它居然光,我们正以剑光驱赶此物。”

坦生焦急的心松快下来,她看向黑甲士兵的剑,剑脊接近剑锋处,都镶嵌着一块发光的石头。夜晚,既可以防身,也可以照明。

“虫子跑了!”此时有个黑甲士兵喊了一声,坦生赶忙冲过去看那个人的情况,他无力的躺在地上,身体被污泥包裹,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了,坦生用手帕先把他口鼻的污泥擦去,再慢慢擦净他的一整张脸,脖子…这时,他突然捂着自己的脖子猛烈的咳嗽,肮脏的被污泥包裹的手推了坦生一下,坦生失衡倒地,黑甲士兵忙扶起她来,顺手把剑架在了那个怪人脖子上,他十分痛苦的咳,猛烈的咳,一个翻身,嘴里吐出来很多小虫子,这些小虫子落地全部渗入地下消失了…

“快…走…”他含糊不清的说话…坦生根本没有听清。

黑甲士兵反应过来,他们忙把坦生送去马车上:“大人,此人来路不明,那些虫子可能是什么信号,快离开这。”

坦生回头看了那个人一眼,他正捂着胸口痛苦的在地上挣扎,她对黑甲士兵说:“要不,我们把他带去旁边的镇子上吧,在这荒山野岭的,他会冻死,饿死吧?”

“青麟侯大义,可这人来路不明,又在官道被疫虫缠住,其心不明,我们帮他驱赶疫虫已经仁至义尽了,断不可再带他走一段路。刚刚他吐出来的虫子可能是某种信号,他会引来危险也不一定,若带他去附近村镇,我们只是路过片刻就离开,那不是置百姓于危险之中?大人我们先走吧。”

坦生点点头,上了马车。队伍很快踪影全无。

只剩下那个怪人在原地痛苦挣扎,不过,坦生他们果决的离开,他十分欣慰。确实,他太危险了。

静默的夜里,星光渐渐被薄云隐去,天光照着如鱼鳞一般陈列在天空的薄云。路天水赤着脚,迈着轻快柔软的步子走到那个怪人身边。

她手指一勾,怪人身下涌出一团水,水如清菊花盛开在怪人身上,洗净了他身上的污泥。

路天水看着他的脸,玩味的说道:“你真是命大啊…不过命大也不是好事…不在我手里死就要在别人手里死。”

路天水身后的空间突然撑开一个紫色的洞,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孩从中出现,女孩落地,洞就消失了。她梳着浅金色的麻花辫,麻花辫很长,在脖子上绕了三圈,在脖子左侧用一个银色丝绦把三圈辫子系紧,眼睛前蒙着一层紫色丝带,五官小巧,似小家碧玉之感。她身体修长,着一身紫衣雪花暗纹短袍,着紫色银底长靴,手持一对短腕刀。

“连个人都看不住,就不该相信你。”女孩用极为温柔细腻的声音开口,仿若柔婉的少女。

路天水笑着冷冷瞥了她一眼道:“我并未辜负你们…白思岸的命太好了,好到我们虺沟的前任狐主都帮他逃脱。”她看了一眼坏人示意女孩,这位怪人就是上一任的狐主。

“不过现在,白思岸不是在瑶城,做城主了么?那不正好在你们的手心里?你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路天水冷冷笑着对她说。

女孩看着路天水,认真道:“多谢你的提醒。虺沟新主旧主终归是蛇鼠一窝的。”

路天水目露寒光:“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乱说话,可是会被打死的。”

“我今天来,就是想打死你。”女孩认真的对路天水说。

她越认真就越像挑衅…

路天水抬手撩起一线火光,光光似剑向女孩飞去,女孩飞身一躲,路天水又丢出一线火箭刺向女孩,又以一栋火墙挡住她前行与后退的路…

路天水飞身从火墙中浮现,她丢出赤环,赤环横悬在女孩头顶,瞬而扩大,火瀑布从环中泄下瞬间将女孩吞噬…

静默,一阵死一般的静默…火光渐渐散去,女孩不见踪影。路天水冷然收回赤环,以刚刚火瀑的威力,女孩一定会灰飞烟灭。

路天水再回头,上一任狐主已经不见了…要不是这个不速之客,她一定把狐主揪起来问问,他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凭什么他还能活…

“路天水…”那个女孩的声音再次在路天水耳边浮现,可是周围却没有她的影子。

路天水愤然道:“滚出来!”

“你有怎么资格动气啊,我信任虺沟让虺沟帮我囚禁白思岸,可你们怎么做的?他竟然回了瑶城,还杀了我的人当了城主…近日,总有一种鬼鬼祟祟的气息窥探着我们…那种气息和你们相似…虺沟自称只会杀人,不问买凶人及被杀人的底细,现在你们两样都失守了,虺沟如此便没有理由再继续合作下去了。”

“你真恶心…不遵守约定还要反诬虺沟一口…”路天水双腕双环震动着,只待那个女孩出来,再给她致命一击…可那个女孩迟迟没有出现…

路天水想起女孩的装束,想起一个江湖门派:“九道门是吧,做如此恶心的事,那就一个也别活着!”

她腾身而起,钻入冰环之中。

片刻,将要黎明的常垣岭上,宫宇黑白如鹤,绵延峰顶,云层环绕似仙境。路天水从冰环中飞出来,手执双环飞置九道门常垣宫中。

她飞落在地,寒冰自脚下生,迅速蔓延至整个常垣宫,冰藤自地下起,瞬间缠绕着所有门人的身体,紧接着,飞在天上的赤环扩大穿破云层,无数火流从天而降穿过了所有人的身体…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都没来得及看见是谁杀的他们,路天水如野草,她是隐藏在阴影里的深色,不易察觉,她瘦弱的模样,又如同空间缝隙的裂口,直到发现了才知道多么的触目惊心。

路天水在这些直立的被冰藤束缚的身体旁穿行,她要找出那个不遵守约定的女孩,可她看遍了每个人,都没有和女孩长的一样的。

女孩不在其中,大概是没回来吧。

她飞去最高的宫殿顶上,坐在屋脊上,等她回来。她要看见她崩溃的撕心裂肺的模样,然后再赏赐她一个痛快,让她给她的同门陪葬。

天亮了,常垣宫中的尸体都烧成了灰,女孩还是没回来。

玉宫内,一个幽深隐秘的角落有一片竹林,竹林下,被层层竹叶掩盖的有一扇向地下开的隐秘的门。

黑甲士兵将黑色的钥匙插入锁孔一拧,门缓缓开了。黑甲士兵点着灯引领白思岸走了进去。窄小的入口,十分陡峭且长的铁皮台阶,粗糙的墙壁把白思岸的衣裳都磨破了。

待到终于离开台阶,踩上潮湿粗糙的石地,抬头看上方,已是十几丈远了。

前方是一个黑漆漆的高高的山洞,零星几个发光的虫子趴在洞壁上,犹如饿狼的眼睛。黑甲士兵带领他向牢房最深处走去。他们边走边把上一代城主与其他城往来的账本交给他。

黑甲士兵恭敬道:“城主,这是瑶城与其他城的往来,事无巨细,都记录在册,您可细细查看。”

白思岸平静道:“上面记录的应只是往来贸易,或者礼节随往。还有别的账目吗?最好是掘地三尺找出来的。”

黑甲士兵惭愧道:“暂时…还没有…”

“继续找吧。”

“若我们一直在玉宫翻找,怕扰了您休息。”

“无妨,你们尽管找。无论找到什么东西都要汇报给我。对了,宫里那些侍官们半日内遣散,以后我身边不需要侍官。”

黑甲士兵忧心忡忡道:“城主,那些侍官在宫中侍奉多年,这样突然遣散,怕是对您心生怨恨啊…”

“多给他们些钱粮作安抚,兵器司那边缺少锻造工人,如果他们愿意,去那里也是可以的。”

“是…”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停在了石洞尽头,前方无路,只有一堵上下堵实的石墙,黑甲士兵拍了一下墙面,只听沉重的齿轮运转声从墙体内传来,墙突然下坠至地下,尘土飞扬,白思岸偏偏后退,浑身戒备着,怕着遮眼的灰尘后有什么危险窜出来。他幼时刚到白府时,一个暮雾浓浓的傍晚,白色掺杂着浅浅夜色混成了灰,就在这样的灰里,一只野猪冲了过来,将他顶在了门口的柱子上,肚子被野猪的獠牙穿了一个洞,如果不是白无在旁边赶走了这只野猪,他一定死了。他还记得野猪身上的毛又冷又硬,穿破皮肉,很疼……

待到灰尘散去,一个遍布蛛网的铁笼子出现在眼前,血蚁蜷缩着身体,笼子太小,它施展不开,脖子与四肢上还被锁着沉重的铁链,额头上绑着那个和白戎被处决那日一样的赤色玉牌。后来他才知道,那叫赤魂令,用来压制妖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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