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看了我一会儿后,说:“我们之前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有过半句怨言吗?只要让我陪你,再苦再危险,我也不怕。”
见她的眼神很是坚定,我也不好再劝她了。
就在这时,刁德一在下面催促着喊道:“你们怎么还没上去?站在那里干嘛?”
被他这么一催,我才迈开脚步,往这陡峭的石阶上走去。
一边走,我一边回头看着张敏,深怕她会出事。不过她看上去比我从容、冷静,就好像来旅游一般,走得也比我还稳。
我们二人来到这塔最高一层后,我就按照刁德一吩咐的,走过去打开天窗,让月光射到里面来。
此时一切都看我和张敏的了。我们要在月光下面对打坐,口念刁德一传授的“玄光咒”,一字都不能错。
念完了之后,就要将手掌对在一起,心里毫无杂念,只想着对方。然后就坐上三个小时,静静等待奇迹的出现。
刁德一说:我们打坐时,一般不会有问题。因为妖魔鬼怪近不了我们。只要我们全神贯注,不分心去理会,就不会有事。
这个阵的神奇之处、重点之处:在于这三个小时里。我们二人会把对我下咒的恶魂给吸引过来。然后借用“阴阳法则”布阵,摄取“宇宙的力量”,将它消灭。
而刁德一在塔下面,只起到一个“护法”的作用。
一切就绪,当我们将双掌对在一起后,情况就出现了。
我感觉耳边有人在向我低声细语,仿佛是在述说什么一般。继而只觉得耳道生疼,里面仿佛有液体流出,一直从我耳垂滑到脸颊上,然后缓缓爬过。
刹那,我有些分心了,开始暗暗骚动。
就在这时,只听张敏对我低声说道:“老公,不要分心。”
张敏是抓住我喜欢被动与负责的弱点,所以才这样称呼我。而这招十分有效。刹那间,我心里想到的全都是她,甚至淡忘了雪花。
闭着眼,我感觉到的只剩眼前一片白了。
身边依然有各种各样的怪声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过我都能够充耳不闻。
忘记坐了多久后,忽然感觉那眼前白芒消失不见,可知是月光不再射进来。这可有些不对劲,刁德一说这几个小时月光都会洒进来的。
我心说这很可能是那恶魂搞的鬼,就没有去理会。
但是过了片刻后,只听张敏喊说一声:“不好!天狗食月!”
听到这一声后,我便猛然睁开眼睛。当我看见抬着头的她后,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恍惚间,我从高空之中狠狠落下,如同在塔上摔下一般。
糟糕的事是:看见张敏跟着我一起坠落!
由于这坠落的速度太快,让我觉得阵阵目眩神晕,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待感觉落地后,我不曾觉得有半分痛楚,便是惊讶的睁开了双眼。
这时才发觉我们两个人被抛到了一片荒漠里,张敏趴在我身前,正抬头望天。顺着她的目光,我便往上望去,只见那天空里有个庞大的漩涡。
那漩涡如同一块缥缈的黑色星云,让我顿时想起了黑洞。
此刻这一切,让我大脑渐被催眠。蓦然间,我的精神全被那不断旋转的乌云吸引过去。我只感觉:整个人犹如剩下躯壳,没有了思想。
过了一会儿后,感觉肩膀被推了推,我才回过神来。只见是张敏推了我,她说:“刚刚天狗食月了,你看到没有?”
“看?不是要同心吗?”我有些嗔怪她,觉得是她分了心让我们来到这儿的。而心底里又有种彷徨的感觉:想到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去的。
张敏低下头,暗自深吸一口气之后,说:“虽然我刚刚看了天,但之前一直在看你。就算抬头望天的时候,想的也是你。”
听她给我解释,我便原谅了她,道:“算了,都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这才要紧。”
说完,我再站起身的同时,不忘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荒漠,此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心知刚才我们是从天空中那漩涡落下,可我们又不能飞,那么高跳也够不着。
于是我眼巴巴看着那漩涡,真希望有人帮帮我们。
张敏忽然对我说道:“你看!”
听到这一声,我便停下头看向她。见她正在望着我身后,我便蓦然的回过头去。只见有一行人正在这寒冷的荒漠里赶路,约有好几十个。
距离比较远,所以看到的他们,让我觉得如同豆点一般。
想到我们可能还在地球,只是被抛到别的地方,我登时欣喜若狂,感觉自己和张敏有救了。这一行人在赶路,或许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
于是我急忙拉过张敏,撒腿就要跑去。
张敏忽然拽住我的衣袖,道:“不要过去!”
“为什么?”我不解的凝望着她。
只见她放眼望着远处那一些人,道:“那些不知道是什么。如果不是人呢?我们这样过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吗?”
我思忖须臾后,觉得已经没什么比我们在这儿等死更糟了,便说:“不管怎样,总比我们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好吧?唉,过去看看吧?”
张敏踌躇的打量着我的脸。从她目光中,看得出她似乎对我有些不信任了。不过看了一会儿后,她还是点点头,道:“嗯!那就照你意思吧!我尊重你。”
我哈的一声笑出来后,便急忙带她跑了过去。
跑近后,当我们距离那些人只有一百米左右时,我渐渐放缓脚步。
因为依稀看出:那些是没有脚的。
它们似乎是在走路的样子,但晃动的两个裤管下面,都是空气,没见着鞋子。
当然,也不可排除:或许是我太过疲累,产生幻觉。
于是我停下咽着唾沫,细细打量。
张敏问我:“你为什么停下来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是向她确定了一下,道:“你看看他们,是不是没有脚的?”
听我这么一说,张敏便是昂起头,放眼看了过去。她也是很认真的张望。
看了片刻后,她二话不说,急忙扯着我往回跑。
这一刻,我也不用多问了,明白自己并没有看错。那好几十个,都是没有腿的。一面随张敏狂奔,我一面觉得有些缺氧了。
跑了大概有一公里之后,我们两个人才停下,纷纷跌倒在这荒漠中。我跌倒后,直接躺在了冰凉的沙子上,用力的苟延残喘。
张敏也是躺下了,重重的深呼吸着。
稍作歇息之后,她才脸色苍白的转过来看我,说道:“那些真的不是人。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怎么办?”
我用双手按着沙,一个强撑,站起身来。幸好之前刁德一经常让我做俯卧撑,练就了我这副铁骨铮铮和这强悍的意志。
站起身之后,我便伸出手,道:“走吧!有我在,别怕!”虽然我心知可能找不到出路,还会遇到更多凶险、诡异的事儿,但觉得总比在这干等的好。
这一次,张敏没有起身。她望着我,缓缓摇了摇头,低声细语道:“不走了。我们再乱走下去的话,只会消耗大量体力,到时候死得更快。”
听她这么说,我便双手叉腰,黯然垂下头。心里边,我并没有怪罪她这样选择,只是有些后悔和她一起去启动同心阵。
之前,我早就预知到这一刻,所担心的也是这种情况。自己死了还不要紧,最怕的是连累了她,更怕的是看着她在我面前渐渐死去。
想了一会后,我不忍看她死在我面前,便说:“那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出路。一路上,我尽可能做下标记,有命的话一定回来找你。”
“不要!”她急忙爬起身。从她那跌跌撞撞的模样,看得出她体力不济了,“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说话时,她向我走了过来,一个步履阑珊险些摔倒。我急忙一步上去,扶住了她。之后我并没有抛下她,而是掖着她,走在这荒漠里。
一路上,她似乎渐渐想通,劝我自己走。理由是:以她现在的状态,时时刻刻都在连累我;而且这里氧气稀薄,她随时都会死去,怕到时候吓到我。
这些我在刚才就想到了。但是每次放下她,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做不到抛下她。
又一次,坐下之后,她推开了我,道:“你走吧!算我求你,不要管我了。”
我半蹲在她身前,然后一个膝盖轻轻跪在了沙上面。这一刻,我清楚自己和她估计要从此湮灭,便低着头,打算和她说说心里话。
“其实,一直以来,真正在拖累你的人是我。原本你是不会经历这些的,都因为我的诅咒,让你沾上了霉运。”
“别这么说好吗?我不后悔认识了你,更不后悔陪你一起经历这些。”说完,她低着头,使劲儿的摇着,继而又用手背捂着鼻子,忍着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