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旬欢和我对视了一会后,才缓缓将目光移开。
他看向天花板,兴许是在思考什么。
此时屋外已经骤雨滂沱,那雨声稀里哗啦着。透过阳台,一阵清冷的寒风吹了进来,更是透着一股冷得让人觉得鸡皮疙瘩直起的冷感。
我知道自己和李旬欢说什么都没用,便站起身,向阳台走去。
那清凉的雨丝扑打在我脸庞上,透彻心扉。
我看着这座被大雨朦胧的城市,心中被一股无形的恐怖感给萦绕着。黑夜中的白色雨丝,莫非是天在为人类落泪吗?还是要洗涤这座人心肮脏的城市?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张敏走了过来,低声问我:“想什么呢?”
“呵呵,”我先是冷冷一笑,然后看了她一眼,“不想什么。你呢?走来干嘛?”
她回头看了李旬欢他们一眼后,又转过眼来看着我,然后低声说:“陪你啊!陪你一起淋雨。那陪你淋的雨。”说到这儿,她竟兀自笑了出来。
那明眸恍若星辰般闪烁着。
我看着她的眼睛,细细凝望着她眼中倒映的两个自己,不知觉中,被她那璀璨动人的神色给吸引。
就当我看得入神之时,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雷鸣,轰轰轰。
李旬欢缓缓走了过来,道:“看这雨,估计要下一整夜了。陈远你过来一下,我们就以朋友的身份谈一谈,反正都是自己人。”
谁跟他是自己人了?这些人就是喜欢用这种套路收买人心!
我自然是不想给他买单,但没办法,碍于情面,还是走了进去。
当我坐在沙发上时,灯忽然暗下去了。
就当一道雷电闪过之时,我看见一张被电光映照得发蓝的脸出现在他们身后。那张脸冷得犹如寒冰一般,而脸上的五官隐隐透出一份熟悉感。
这人就是那个在周继光手中救了我的女……
也可能又是我的幻觉呢!所以我没有说出口,低下头当做没看见。假如她不害我,那我也没必要躲着她,更没必要害怕她。
就在这时,许多个摇曳的火光亮了起来。是李旬欢他们几个纷纷掏出打火机,点了起来。而张敏也去拿来了一根白色蜡烛,承接过那火光。
白色蜡烛上的一戳火在冷风之中摇曳着。
“可能是雨太大,停电了。”张敏一边护着那一团火一边说道。
李旬欢身后一个同事就走过去,将落地窗个拉上,这样风就吹不进来了。等他关好落地窗走过来时,我见那落地窗上映着周继光的影子。
不!或许那是死后被丢入河里的周继成!
我无法确定,因为他们是孪生兄弟,所以太像了。但不论是哪一个,我都不愿看见。从玻璃上看见倒映的那个影子后,我立即环顾四周。
“陈远你怎么了?”张敏柔声问道。
我看见这里根本没有周继光,想到可能真是自己太累产生幻觉,这才说:“没,我有点儿不舒服。肚子不太舒服,我去个厕所。”
来到厕所里后,我立即从水龙头流出的水里捧了一汪,胡乱往脸上擦。这是很不卫生的,也很不舒服,但此时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连续洗了好一会后,我的周边视觉里多了一个人,我能确定那是一个女人。我立即停下了动作,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听那水龙头里的水哗哗流下。
我是在等她先跟我说话。
而她是谁?又在等待什么呢?
我看到一席白影,却不敢回首看去。
时间在物理层面上也许只过了几秒钟,但在我精神层面上却犹如度过了几个世纪。因为这紧张的情绪,让我可以在一秒钟思绪万千,想太多。
“陈远,”旁边传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你不是说不舒服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才机械化的回过头去。原来站在门口那边的人是张敏,方才真是把我给吓一跳了。
拧了水龙头后,我便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当我从她身边经过之时,她忽然问道:“陈远,你走路干嘛踮着脚尖走啊?”
我茫然的回首看去,然后就看向自己的鞋跟。真奇怪,我果真是点着脚后跟走的!不过在我自己感觉来,如履平地,就像正常走路一样罢了。
我的思想转速变得特慢。思考了一会后,我才说道:“听说这样运动有助于增高。”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找这样一个借口来解释这种现状。
或许是因为我不相信人,有事喜欢自己扛。
“哦。”张敏轻轻的应了这一声后,也没再多问什么。
我“嗯”的轻轻回应了一声之后,说道:“你别想太多了,我没事儿。”
来到了客厅之后,李旬欢他们也在看着我。我有意想把脚后跟放下,却总想着踩到了什么。那种感觉,犹如踩到别人的脚面,软软之中有些坚硬的感觉。
“陈远你干嘛这样走路?鬼上身了你?”李旬欢身后那同事问我说。
我发出了“额”的一声,然后就窝在了软软的沙发上,只回望着他们。坐下后,我就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们聊回正事吧!那件尸体……”
我的话没说完,那屋外就闪过了一道极其耀眼的闪电,照亮了整间房屋。
众人各自看了这房间之后,就听李旬欢说道:“那你有什么看法?”
“这起案子可能是普通的凶杀案。等你们警方赶到的时候,凶手已经毁尸灭迹。”说着,我看向坐在我旁边的张敏,向她伸出了手,“那张纸和那个符呢?”
我的话才说了一半,李旬欢就抢着说:“嗯,这个可能性很大。等我回到局里,再派人进行调查。尸体不可能不翼而飞的。”
张敏将符和那张纸递给我。
当我接过符的一刹那,整个头往后一荡,似乎受到了什么冲击一样。特别是我眉心的印堂处,有点热辣辣的感觉,蔓延遍整个头部以及脸部,直冲后脑勺。
虽然有些痛感,但我觉得整个人在瞬间都精神了起来。
“陈远你怎么了?”张敏急道。
我觉得如今好像陡然间灵魂附体了似的,道:“没有,没有啊!我之前还觉得有些不舒服。为什么突然……”于是我看向了手中这张符。
回过头时,瞥见李旬欢和他那几个同事都在看着我,一脸懵逼。
我这便又快速说道:“第二个可能性呢,就是这张符。死者死前把它交到了我的手里,而不是要我救他。足以见得,这张符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所以你的意思是,”张敏的一个男同事就开始猜测,“这张符很可能是破案的关键,有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而这件案子,应该和宗教有关?”
我的意思就是这个,但他讲的还不够全面,于是我又补充说明了自己的猜疑:“不仅如此。我更是觉得这案子和周继光有所关联。”
“你有偏见。”李旬欢断论道,“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和那件事联想到一块去呢?就因为那个叫李雅柔的女孩?你还是把自己幻想中的当做真实吗?”
看得出,李旬欢在说话时明显抑制不住那愤怒的情绪。
张敏立即说道:“局长你不要生气。我觉得陈远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不妨想想看,为什么那个死者在临死前要交出这张符?又为什么要交给陈远?”
“现在确定死者的身份很重要。而且我们还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呢?”张敏的一个同事进行了分析。
但话音一落,李旬欢就回过头去,挺着冷眸瞪着他。被局长这么一瞪,他自然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是低下头,假意很困似的捏了捏鼻子。
我又不是李旬欢的手下,便不用怕他,直言道:“你们这个同事说得很有道理。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死了,不论死没死,都必须查出他的身份。”
“好了,”李旬欢站起身来,舒了一口长气,“这件事我们警方会处理的。你们两个人都住在这里了吗?现在。”
说着,李旬欢就将看着张敏的视线移到我身上。他显然说的就是我们两个人。
我不假思索道:“不是,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与此同时,张敏说的却是:“是,他是我男朋友。”
众人都大跌眼镜似的看着她,包括我。
而她微微蹙着眉头,把头低得很低,似乎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似的。
我知道自己让她尴尬,忙想到给她一个台阶,便向大伙儿解释道:“她是我女神,当我们不打算在结婚前同居。”
这话是真的,只不过原因是:我觉得自己到了七月半那一天,可能真的会死。
李旬欢低头看了手表一眼,笑道:“今天都5月20号了。张敏,我再给你放一天假。回头你们两个人好好去玩一玩,放松一下。至于案子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了。”
随李旬欢前来的三个同事立即低声抱怨,说李旬欢重女轻男、偏心什么的。
张敏则是开心的点了点头,声如细丝说道:“谢谢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