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田芳,叶昭消停了两天,终于盼到二月底发工资这天。
叶昭一共发了一百零二块三毛六,这工资不算多,因为她刚上班一年多,还是小青工,的亏是干部身份,如果是工人的话,那工资连一百都没有。
她从工会财务那领到工资后数了数,叹了口气,差顾宴廷的三百块钱到底什么时候还啊。
虽然上次寄了一份信说明了情况,顾宴廷也没有催还钱,但她欠了别人的钱,感觉寝食难安。
叶昭咬咬牙,中午回到自己的小屋子,把其中的七十块钱用手帕包好,放在铁盒子里然后藏在柜子里。
这剩下的三十二块,可以维持她最基本的生活开支,早饭中饭以及上下班的车票费用,除此之外,其他一概不能消费。
钱刚放好,外面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朱大娘。
“小叶啊,这些日子我看你没住在这。”
“朱大娘,这几日我在家里住,偶尔中午过来午休一下。”
“那也行,住在家里舒服,爹妈把饭都做好了,你只要吃现成的就行。之前你不是说要砌院墙吗,前两天我碰到做泥瓦工的老李了,我跟他说了声,你要是打算弄,我就给他说一声。
大娘没别的意思,那个老李活做得好,要价还不高,我是想着你既然还要弄,我帮你带个话,到时候价格你们自己谈。”
原来是热心的朱大娘给自己介绍砌墙师傅,只可惜围个院子重新开门,再买个门板怎么地都要几百块钱,她现在外债都没钱还呢。
叶昭苦笑一下,“大娘,我是想砌墙,但我手里没钱,买房子外加办过户把钱都花完了,现在外面还欠着外债没还,我想等还完债,再存点钱后就砌墙。
您看我能不能先跟您共着一个院子,我如果晚上过来住,八点之前肯定过来,所以你们不用管我,晚上八点以后栓门就行。”
朱大娘抓着叶昭的手拍了两下,“你这孩子,说啥行不行,不就一个院子吗,这没啥不行的,你先把外债还了,院墙以后有钱了再弄。
实在没钱,就买点旧砖头水泥啥的,我让我家小儿子找几个人帮忙先给你砌一个。”
叶昭连连道谢,送朱大娘出门,还好朱大娘是北方人,大方好相处,这也是她愿意买朱大爷家房子的原因。
回去后她想了想,掏出信纸给顾宴廷去了封信,告诉自己每个月攒七十块钱,不到五个月就能凑齐,然后不知为何,她把最近的烦恼写了进去。
有自己家的事情,妈妈的偏心,还有马良栋的纠缠不休,叶昭不知道跟谁倾诉,想起那个高大笔挺的顾宴廷,一脸沉默,她就觉得此人十分可靠,想跟他说说。
不知不觉一共写了三页信纸,叶昭连忙停笔,再往下写就不合适了,毕竟她跟顾宴廷并不熟,只是人家救了她罢了。
写完信后,叶昭拿出自己写好的第一章稿,一起去了邮局。
这个情感故事,叶昭投给了武市晚报,第一武市晚报销量大看的人多,第二武市晚报更偏向于武市街头巷尾的生活,烟火气息浓厚,十六开页的报纸里,有一整页全都是情感故事。
这一版面的情感故事,有一个个的小故事,还有不少连载故事,有些感情故事写得特别勾人,很多人都喜欢看,尤其是中年妇女,所以武市晚报销量一直很好。
叶昭想过很久,她写的感情故事本来就是以她和马良栋前世的生活为比照,所以内容丰富,如果给一些杂志社投稿,那她属于长篇。
她头一次写,长篇太长了,她怕自己写不出来,所以写成连载小故事,先写一张投稿试试,兴许就有稿费了呢。
花了四毛钱买了两张邮票,把这两封信投递到邮箱,看看表她赶快去办公室上班。
……
发了工资大家心情都好,有家庭的人,自然是要好好规划工资怎么花,小年轻们则是约着一起吃饭出去玩。
不过叶昭手头不宽裕,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杨杰喊她一起出去玩,她拒绝了。
倒是杜晓悄悄问她,得知她不去后,杜晓也不去了。
杜晓家里有两个病人,他爸虽然是铁路职工,但家里两个病人长期吃药,还有养育三个孩子十分吃力,所以杜晓也舍不得花钱。
叶昭到时没想到,自己两世为人,这还是头一次为了钱发愁,但这可是九十年代,华国经济腾飞的初期,这个时候做点小生意都能赚不少钱,就连马路边儿卖报纸茶叶蛋的,都比一个工人赚得多。
叶昭觉得自己每天五点多下班,回家也没什么事,不如琢磨一下做点小买卖,但她没什么钱,这小买卖本钱不能投多了,不然亏了就赔大了。
“小叶,到点了你还不走。”
一看表已经下班了,叶昭笑道:“刘师傅你们先走,我关灯锁门。”
刘巧凤点点头先走了,叶昭一个人在办公室慢慢收拾东西,把没写完的故事装到包里,晚上回去接着写。
就在她刚要关灯的时候,听到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打开门一看,马良栋来了。
“昭昭,我想跟你谈谈。”
叶昭蹙眉,“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说了很多次了,麻烦你赶快开介绍信,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
“昭昭,就算坐牢也要先判刑啊,你不能因为我妹妹的事情就要跟我离婚吧。”
叶昭望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他那副委屈的嘴脸让她十分恶心。
“不光是你妹妹,还有我去你家后,你和你们家人对我的所作所为,你喝醉了想占我便宜,以及你们村的人到火车站堵我。
一桩桩一件件,让我很害怕,我害怕你们全家包括你们村子的人,我只要一想到要跟你这样的人和家庭生活在一起,我就觉得生不如死。
这个理由够不够!”
“不够!”
马良栋大吼一声,这两年他守着叶昭,赶走那么多盯着叶昭的男人,现在好不容易结了婚,这颗果实快要成熟了,他凭什么放弃。
想到这马良栋忍不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