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居然吓到你了吗？”少女歪着脑袋，不能理解阿影为什么不喜欢她的眼睛，对于阿影说她的眼睛有些可怕感到十分伤心。
“可是大家都说我的眼睛好漂亮，老师们都说它们是最完美的艺术品。”少女这样想着，同时也不假思索地把想法说出来了，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明明站在她前面的才是真正的小孩。
这是一间课室，几张五彩斑斓的桌子填满了空位，颜色凌乱，但位置摆得十分整齐，讲台旁边还有顶上放着两盆绿植的书架，书籍很有学习气息地整齐摆放着。
外面是没有一丝异样的鸟语花香，透过窗户的傍晚的夕阳柔和地照在少女脸颊上，她那双眼睛纯洁无瑕，她的情绪丝毫不懂得掩盖。
阿影坐在阴影里，两人沉默地对视着，阿影不想回答，少女却在等着他的回应。
少女和他，就像是对调了心智，本该无忧无虑的人，却满脑子让成年人知道也会害怕的想法，而那个快要成年的人，却与孩童无二异。
“萱彩！”一个胸口有些过分凸出的少年跑到少女的桌旁，带起一阵风吹起阿影的头发，让阿影迷了一下眼睛。
少年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对少女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欢快地笑着。
阿影看清楚那个少年，胸口有一些不符合人体的凸出，双臂……除了关节处的一只手，他的上肢有一双巨大的翅膀。
阿影的视线完全被那双翅膀吸引过去了，因为听不清少年说了什么，不耐烦地想着：吵得跟鸟一样，难道因为就是个鸟人吗……
又走过来一个少女，身上带着芳香。
“低年级的小朋友吗？”这个少女注意到阿影，拉着少女的手问道。
少女摇摇头道：“不知道啊，你是哪里来的？”
少女回答完朋友的问题，转头问阿影，阿影看着三个一尘不染的少年，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没有在孤儿院里。
后来的少女张大了嘴巴，抬手捂嘴时，阿影看见她的手上在慢慢长出的肉球，很快变成了一朵芳香四溢的玫瑰。
阿影看见那朵玫瑰的刹那，想起了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丑陋的玫瑰。
“芳雅……”坐在阿影对面的少女转头对那个身上可以长出玫瑰的少女说着什么，此时的阿影完全没有心思去听，玫瑰的样子占据了整个大脑。
阿影出神得厉害，不知道少女身边何时出现了一个大水缸，一个张着鱼尾的少年从水中探出脑袋来，有些委屈地说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三个人听见声音，从孤儿院里还有除了他们以外的其他人的震惊中出来，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对少年说着阿影的事情，虽然不多，但不妨碍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无论是阿影还是少女几人，两方都没有想到孤儿院竟然还有对方的存在。
阿影看着站在夕阳下的四人，他们是被保护在温室里的娇花。
阿影别过脸，不再看着那几个逍遥的少年，每一段遇见的记忆都在脑海里重温着，想着大花、玫瑰、阿古拉……而他们是失败品，阿影想着，然后悄悄看一眼活力四射的几人，这才是孤儿院真正想要的。
虽然感受到不公平，阿影并不羡慕他们，他知道在失败品中挣扎，总比在可以杀人的温柔里自溺要好上百倍。
起码，在十岁不到时他知道要怎么打架、要如何才能救自己，而不是像他们一样，被瞒在鼓里一无所知。
阿影有些庆幸，也只是一瞬间，因为他知道，孤儿院里那些人的丑恶，失败品的存活，也只是他们为了从中找到一部分可以为他们所用的。
“你们怎么还在教室？”穿着白色实验服的青年推开了教室的门，激烈地讨论的四人齐刷刷转身回头，露出了藏在他们中间的阿影。
青年看见阿影，立刻皱了眉头，压抑着愤怒，眼里满是厌恶道：“0413？”
四个少年少女听见青年如此称呼阿影，立刻就不高兴起来，坐着的少女脱口而出道：“人家有名字的，你这样直接叫他的编号很不尊重他。”
青年牵强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带着一点安慰的意思道：“对不起，我这就改，他刚刚为自己起了名字，你们让我适应一下……”
青年眼神和语气里的不满不曾遮掩，阿影一眼能够看出来的事情，四个娇花却丝毫没有发现。
青年看这些娇花不再揪着他争论，于是指着阿影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
然后青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阿影瞄一眼，很假，很不耐烦。
“你们先出去吧，活动马上开始了。”青年走进教室，伸出一只手，摆出请的姿势。
娇花们欢快地离开了，阿影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和他们的差距。
娇花们的名字，很有韵味，像是真正的名字，而他和其他失败品的名字就像是编号一样只是方便别人称呼罢了。
简直是云泥之别。
“你怎么进来的？”青年脸色并不好看，这不知道是这个小孩第几次来到这些不可能被他们这类产品找到的地方，虽然每一次似乎都有人帮忙。
阿影望着他，又是一个不熟悉的面孔，但他却叫得出自己的编号来。
阿影思索着，自己身上也没有编号烙印一类的东西，他究竟是如何一眼就认得出自己是谁的？
“不说算了……”青年转身离开，反正听说他是一次都没有回答过，就算他说了他们最后都会来查监控。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阿影飘在青年身后，青年关着教室的门，开口道。
不知阿影回答了什么，青年继续说道：“没有为什么，请你注意一下，你没有权利问为什么，你只管听就好……”
一路走到校门口，阿影看见了那个自己的梦境里出现的公交车。
梦境里的他，一直想要坐上公交车，如今看来，以前的他羡慕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