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初走后,酒吧很快又恢复了欢乐的氛围。
明显有些微醺了的陈圣泽抱着一个礼盒,迈着发飘的步伐,‘哐当’一下,将礼盒重重地搁在了躲在角落里默默吃着咸水花生的鹿溪面前。
“给你的。”陈圣泽挨着她坐下, 道。
“不要。”鹿溪拿起橙汁喝了口,看都不看,道。
“啧,你看看!全球限量款,贵着呢!”陈圣泽腾地一下坐直了,把礼盒拆开,将限量款手表往她手上一塞。
鹿溪看着做工精美的手表,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之前,你送的那只……”
“哎,我就知道,那玩意不经用。”没等她说完,陈圣泽就咋呼了起来:“上次送你的那只表,是个什么新锐设计师操刀的。我就说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靠,才多久就出各种问题。”
“这个,这个瑞士老工匠纯手工制作,全球限量,出自他手的表基本上都是收藏品级别的。质量嘎嘎好,传三代都没得问题!”
鹿溪看着手中沉甸甸,质感和手感都非常优越的手表,没有作声。
陈圣泽上次送她的手表,除了第一次出现了松脱,到现在完全没有问题。
“你送的是这只吗?”她想了想,打开相册,给他看上面的手表。
“你什么时候能对我送的东西上点心。”陈圣泽略有不满地控诉了句,才朝她的递过来的手机屏幕扫了眼,道:“是啊。”
说完后,他又咦了声。
微微有些醉意的他有点眼花,凑近努力辨认了一会,嘀咕道:“我怎么觉得它跟我之前买的不一样?”
记得当时,买手表的时候,按着她的喜好,特意选择比较低调,但款式简约中不失精致的手表。就和她手机上这款红色真皮表带,黑表盘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跟印象中的那只表,有所差别,可是差别在哪里,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哪里不一样?”俩人坐得近,鹿溪自然是听到了他的嘀咕,追问道。
陈圣泽皱着眉,仔细又看了看,最终还是摇摇头,此刻脑袋有些浆糊了的他放弃了思考这个无聊的问题。摆了摆手,道:“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喏!这个百分之一百是我买的。”
说着,他就把桌上的表盒打开,将里面的表抓起来塞到她的手中。
陈圣泽的记忆力非常好,他觉得有疑惑,不确定,其实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她手上这只怕是早已不是陈圣泽送的那只表了。
这只表她挺喜欢的,每天都戴着,对它可以说非常熟悉。所以要掉包她的手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目前为止,除了她,只有两个人碰过这只表,一个是当时帮她修理的黎川,另一个就是偷拿她表后来又想偷偷还回来却被抓包的郑美妍。
不过,她更倾向是黎川换了她的表。
只是,为什么呢?
“想什么呢?”见她看着手里的表发呆,陈圣泽推了推她的胳膊。
“没什么。”回过神的鹿溪把表放回表盒,推了回去,拒绝了他的礼物。“今天是你生日又不是我生日。”
“嗐!咱兄妹俩,谁跟谁!我的就是你的。不止这表,那堆礼物,还,还有我名下所有的东西,看上哪个就拿哪个!”陈圣泽酒精上了头,彻底忘了鹿溪不喜和人肢体接触,抬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乐呵呵地道。
鹿溪睨了他一眼,非常嫌弃地甩开他的手。
灯光下,他的脸颊泛着酡红,眼神都迷离了,被她甩开手,也不嚷嚷疼,一个劲儿地朝她傻笑。
鹿溪嘴角抽了抽,算了。
懒得跟他这种喝醉了的人掰扯。
“明天早上还有课,先回去了。”鹿溪拿起自己的包,准备走人。
“哎!别呀!蛋糕还没吃呢!”陈圣泽赶忙去抓她的手 ,被她侧身躲开了,没抓住,倒是勾住了她的挂在肩头的挎包绳子。
“走了。”抽回自己的挎包带子的鹿溪,一点没有犹豫地抬脚远离这个一喝醉酒就爱粘人的家伙。
不远处的左灵珊看着鹿溪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猝不及防跌坐回凳子上,眼神还有些茫然的陈圣泽。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向张扬,肆意妄为的陈圣泽怎么在鹿溪这个便宜妹妹面前就跟傻狗一样。
到底是看不过眼,左灵珊跟酒保要了一杯温水和解酒丸,给醉得半死不活了的陈圣泽递过去,“真是人菜瘾大,喏,解酒药。”
酒劲上来,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陈圣泽只想睡觉,压根没理会她,直接趴在桌上就睡了过去。
“……”左灵珊举着水和药,对着他的后脑勺气得牙痒痒。
“哟,这才喝多少就倒了?”林泰送鹿溪和徐玥上车后,刚回到大厅就看见醉倒桌上的寿星。
“林泰,鹿溪究竟是个什么来头?陈圣泽就差把人当祖宗供着了!”气不过的左灵珊重重搁下手里的东西,一副你说不清楚别想走的架势。
“怎么说呢?”林泰从旁边的酒箱子里抽出一瓶啤酒,打开后喝了几口,想了想,道:“救命恩人?人生道路上的明灯?”
“你也喝醉了?”左灵珊狐疑地瞅了林泰一眼,不确定这家伙莫不是醉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来。
林泰自顾自地又喝了几口,耸肩指了指身旁的陈圣泽,道:“你以为谁都跟老陈一样,一杯倒?”
“没醉,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刚刚说的什么?”左灵珊白了他一眼,道:“什么救命恩人,还人生道路上的明灯!”
“没错呀。鹿溪不但救了老陈一命,甚至帮助他顺利考上名牌大学。”说着,林泰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砸吧了两声,“不像我们,用了家里的钞能力上的学。”
左灵珊闻言,愣住了。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看着林泰,“他是自己考上的?就他?”
初中三年,都在一个班,陈圣泽那七科都凑不成一百的分数,靠自己考上名校?
林泰微侧头,笑眯眯地道:“可不是,我记得老陈说过小学的时候,住在他对门的鹿溪,不但是他同班同学,还是那种家长们口中赞叹不已的别人家孩子。就因为这个,每回考试,他爸都知道,考砸了的成绩单藏都没法藏,他没少被他爸揍!所以气不过的他经常欺负捉弄她呢。可人家不计前嫌,以身犯险救了他一命……”
“你说她救了陈圣泽一命?”话还没说完,左灵珊就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惊诧地追问道。
“怎么,你不信?”他挑眉,道。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左灵珊摇摇头,拧起眉,问道。
“就他这死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让人透出去这事儿。”只要一想到他这段的黑历史,林泰忍不住笑了,笑得十分……猥琐。
“展开说说。”左灵珊看他笑成这样,便知道这事假不了。
林泰立刻回答,抬手捻了颗草莓放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说吧,什么条件?”左灵珊性子急,见他不说,立马就催促道。
“你说什么条件?”林泰笑了,笑得很贼。
左灵珊白了他一眼,道:“得,算我欠你一人情。”
得到准话得林泰轻笑了声,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当然,就老陈那死要面子的性子怎么可能把当年的糗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诉别人。林泰现在知道的那些,大部分都是走了关系才弄到的一手资料。
左灵珊这个人情欠的不亏。
林泰清了清嗓子后,一把揽住身边的呼呼大睡的当事人,将他死死捂住那段超级中二病的黑历史卖了个干净。
那年鹿溪中考失利,被父母带去另一个城市,上的高中还是陈圣泽父亲搭的线,才顺利入的学。
就这样,陈圣泽和鹿溪再一次成了同班同学。
早就无心学业的陈圣泽很叛逆,迟到早退是常有的事。期中考更是跌破了三位数,考了个非常吉利的数字,八十八分。收到成绩报告单的陈叔叔气得直接断了他的生活费。
就陈圣泽那臭脾气,哪里能服软,梗着脖子跟自家老爹叫板,说没了他臭钱,自己照样能活。
心气不顺的他逃了课,跑去网吧开黑,顺道跟那些玩得好的几个氪金玩家唠唠嗑,看有没有赚钱的好路子。
这其中就有一个新加了几天的好友,跟他说自己念完初一就辍学,去了南方搞二手芯片批发,现在买房买车,还有自己的店铺。告诉他要是有兴趣就派人过去接他来男方一起发财。
刚开始,陈圣泽还是有几分警惕,没有轻易松口。俩人加了联系方式,对方也是大方,时不时给他发个红包,接济他,还给拍照展示自己的店铺,房子,豪车。
回回都是热情邀约,三五次之后,陈圣泽就心动了。
那会子正好碰上五一假期,陈圣泽随意收拾了两件衣服就直奔火车站和接他的人碰头。
哪成想才一碰面,身份证和手机就被几个大汉压着搜走了。
有备而来的大汉,一左一右夹着他往前走,胁迫他往停车场走去。
陈圣泽的前面还有一个彪形大汉领路,遮挡着他的视线。根本没法求救,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冲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妈和一个导游模样的瘦高个男人。
“就是他!”鹿溪指着被挟持的陈圣泽,道。
“姐妹们!!找到了!”为首的大妈一呼百应,随即从周边跑来十好几个大妈,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抓贼呀!”
“有手有脚不学好!”
“年纪轻轻就坑蒙拐骗!”
场面一片混乱,警察来的很快,方才还群情激昂,战斗力爆表的阿姨们立马变成了弱势群体。挨挨挤挤地聚在一处,不敢造次。
陈圣泽被解救了出来。鹿溪跟警察解释一番后,一脸歉意地将从洗手间捡到的相机从书包里拿出来还给了大妈,并诚恳地道了歉。
原来,鹿溪在上厕所的时候,捡到了一部相机,拿着往咨询站走去,那里有个失物招领处。正走着,就看到了三个大汉拿着一张照片张望,彼此说着地方方言,跟外婆那边的土话有些相似,这才引起了她的关注,仔细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说着什么搜身,倒卖,还提到了缅北。
她微拧着眉,不近不远地跟着,想要再听仔细些。
没等她完全听清楚,那些人就突然不说话了,她一抬眼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陈圣泽被这几个大汉迅速围了起来,半大的少年哪里是这些彪形大汉的对手。
她看着被围堵在中间,被牢牢压制的他,眼里还带着绝望和不甘。
鹿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不近不远地跟着,这时,一个大妈一脸焦急地跟着导游往她这边走,嘴里说着什么相机。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捡到的相机,瞬间有了主意,赶忙将相机塞进书包,朝二人走去。
这才有了前面几个大汉被一群大妈围堵的混乱场面。
“当时,老陈被当成冒认相机主人,被一群大妈围堵,上下其手,听说差点裤子都被扒了。”林泰说到这,有种怎么自己当时不在现场,错过了如此精彩画面的遗憾。
左灵珊看他这贱兮兮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你想想,就老陈这脾性,谁有这能耐摁得住他读书,偏偏鹿溪可以。”说完还朝她挤挤眼。
左灵珊听完后,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有点庆幸又有些嫉妒。
陈圣泽欠鹿溪这人情可真是欠大发了。
不过,从同学变妹妹这点来看,陈圣泽对鹿溪确实没有其他想法,主打的就是一个报恩。
嗯,就算对鹿溪有想法,如今鹿溪已经是他的继妹,再怎么想,也只能想想罢了。
总之,对她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