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议论声如同热浪,一波又一波的往远处汹涌而去。
庆远侯也在队伍之中,闻言心惊,立马出声喝止:“大胆妇人,竟敢在圣驾面前胡言乱语,快来人捂上她的嘴巴,拖下去!”
“哎,侯爷这么气急做什么?”老对头建安侯立马跳出来。
他自然知道今天有这么一出,因此在庆远侯说话之后立刻嘲讽。
“是真是假,自有皇上定夺。更何况本侯观这妇人言辞恳切,视死如归,谁会用身家性命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呢?”
这话就差指着庆远侯的鼻子说,你这个老东西就是干坏事了,现在苦主找上门,豁出去性命也要把你告上御前。
“侯爷不能因你我不睦就任凭这妇人胡言乱语,败坏逸王名声,败坏皇家名声,建安侯,你居心何在?”
“就是因为关乎皇家声誉,关乎逸王声誉,今日众多百姓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所以今天这件事必须要彻查到底!是真是假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你!”
“更何况谁会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诬陷侯爷你呢?”
“她全家都死绝了,她有什么不敢的?说不定是被人收买,故意败坏本侯声誉!”
庆远侯明白今日之事没法轻易糊弄过去,因此,只能尽力把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让逸王远离众人眼中。
只要逸王无恙,他日登基,总能替他逃脱罪责。
建安侯也豁出去了。
朝廷众臣都是一群老油条了,今日之事不会轻易开口,若是不能闹大,就白白错过这次机会了!
哪怕皇帝迁怒他,认为他不维护皇室颜面,他也在所不惜。
反正平日里他和庆远侯不对付,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庆远侯出事,他踩上一脚没问题吧?
现在只管把事情闹大,让皇帝无法装聋作哑就行。
两人互相争执,坐在御辇中的皇帝头痛的扶额:“让他们两个别吵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都给朕闭嘴。”
顾允知制止了庆远侯和建安侯的争吵。
复又回到皇帝身边,“父皇认为此案……”
“受审,把妇人带来见朕,现在先回宫,不要让文武百官和百姓看了笑话。”
顾允知的眼中亮光一闪而过:“是。”
顾允知吩咐亲信把妇人扶起来,随着回宫的御驾同行。
随着队伍远去,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聚在一起议论。
想必不出几天,这件事就会如同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传遍天下。
而朝廷也没有办法以强硬的姿态制止百姓议论。
·
“把那孽障从王府喊过来!”
回到宫中,皇帝立马让人把逸王宣进宫。
“让那妇人等着,朕要等逸王过来,亲自询问。”
皇帝手指紧紧捏着诉状,一遍又一遍的看。
逸王,庆远侯,拐卖……
妇人声声泣血的哭诉,让皇帝不得不信。
因为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哪怕是有人存心陷害,也绝对不会以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来做局。
当安德保带着三品带刀侍卫来到逸王府的时候,逸王正坐在轮椅上喂鱼。
池里的锦鲤个个吃的圆鼓鼓的。
安德保目不斜视,直接对逸王道:“逸王殿下,皇上宣您入宫觐见。”
“何事。”逸王提不起兴趣。
“奴才也不知道。”
事情没有定论,况且来时皇帝交代了不许他与逸王言明。
皇帝要看逸王的反应。
“本王腿脚不便,进宫恐不方便。”
“无碍,辇轿已经在外等候了,殿下请吧。”
逸王心中不太爽利,丢了一大把鱼食进去,这才净手,随安德保进宫。
大殿上,皇帝已经等候多时。
行刑的大板和钉床也准备好了,妇人跪在地上,丝毫不惧。
逸王被人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迎面看到的就是反光的钉床,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父皇这是作何?”
他看清殿内场景,心里不由一突。
皇帝目光阴沉的看着他,“腿脚可好些了?”
“回父皇,好多了。”
“好?”皇帝冷笑,“你且坐一旁吧。”
“宣庆远侯。”
逸王听到外祖父的时候,不由抬眼望去,只见庆远侯从殿外进来,直直的对皇帝行礼。
对逸王却是没给一个眼神。
逸王还纳闷为什么外祖父今日表情不对,又对他如此冷漠。
“你也站在一旁。”
逸王还想问为什么不给外祖父赐座,就见外祖父低眉顺眼的走到一旁站着。
竟是没看他一眼。
就算逸王再怎么蠢笨也明白了情况不对,老老实实的坐在轮椅上不动了。
在他身后,是几位王爷,包括顾允祯和虞淮也在此列。
逸王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好像都格外复杂,让他摸不着头脑。
心里暗暗揣测,在他受伤休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今日不是地坛祭祀么,怎么父皇的情绪不太对……
“宣犯妇。”
随后逸王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看着面黄肌瘦的中年妇女被带上来。
身后是两个年轻男子,穿着粗布麻衣,面容黢黑,一看就是农家子。
就是这两人帮助妇人推开守卫,让妇人得以成功跑入场中。
随后,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御史从殿外进来,坐在了皇帝下方。
皇帝高高在上,俯视着所有人。
逸王越发感到不安,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御史都在,这不是三堂会审吗?
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要三堂会审?
刑部尚书首先说道:“堂下所跪何人?”
“民妇李清梅,乃通州湾三海口人士。”
“小民李小峰,乃通州湾三海口人士。”
“小民李小海,乃通州湾三海口人士。”
“你们三人都姓李,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是否为同一宗族?”
“是,小峰和小海是一对同胞兄弟,是民妇的同宗族人。”
“可是你等三人告御状?”
“不,只民妇一人,小峰小海两兄弟只是陪民妇前来。”
“好,你既知告御状要笞五十,滚钉床,那就开始行刑吧。”
逸王看着侍卫把钉床抬到殿中,又见两个侍卫抬着板子站立两侧。
“慢着,”竟然是恒王开口,“父皇,这五十大板打下去是要死人的,这妇人要是死了,这案还怎么查啊?”
恒王动了恻隐之心,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