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恩眸光微亮,“你是说,若翠云死在纪莹府上,这消息若传出去……”
纪荣儿冷笑一声:“到时候,那母女两个就算没什么事,也要惹一身臊!那祖父您也能喘口气了!”
“好!荣儿此举甚好,那祖父就把此事交给你了!”纪怀恩精神大振。
“再者……”纪荣儿说着,眸光微亮,“那安王殿下不也在纪府上吗?荣儿去了之后,说不定还能见到安王殿下呢!”
纪怀恩闻言,缓缓点头:“先前你一直因伤休养,祖父倒不曾想过这个法子……”
这话提醒了纪怀恩。
若是他的孙女儿能攀上安王,哪怕是以侍妾的身份侍奉在侧,吹一吹枕头风,那纪徽音自然不攻自破!
纪怀恩眸子微眯,不着痕迹地打量纪荣儿,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虽然荣儿这孩子的容貌比不上纪徽音,但是也颇有几分颜色。
安王再怎么样,也是男人!
岂有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的?
纪怀恩心中想定,叫来府中管家。
“你这就去,为小姐置办几套首饰衣衫!”
纪荣儿期待不已地看着纪怀恩吩咐管家,按捺住心中的澎湃。
只要能让安王看上她,将来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说,纪徽音也得高看她一眼了!
而且,那萧无妄不日便要前往边境,就算边境苦寒,但她届时便是安王身边唯一的女人,不愁将来没有出路!
或许萧无妄看在她不辞辛苦陪伴在侧的份上,她将来还能捞个侧妃王妃当一当……
纪荣儿越想越激动,眼中的得意怨毒也就越发浓重。
纪徽音……你是纪家嫡长女又如何?
一个被野男人破了身子的女人,城中到处都是她的流言,安王就算是看上她那张脸,也不可能要她!
那边,纪怀恩吩咐完了管家,转眸看向纪荣儿。
“那林启找回来之后或许还能为我们所用,但咱们到底是要重新找出路的!你切记,明日前去,万不可因小失大,不要再与纪徽音起冲突,一定要见到安王,然后想办法弄死那翠云,知道了吗?”
纪荣儿用力点头:“祖父放心!荣儿一定不负祖父所望!”
纪怀恩欣慰似地抚了抚纪荣儿的发顶。
但他一双眸子仍旧浑浊幽深,看向天边的阴云。
看样子,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还是未雨绸缪,将那林启先留下的好……
当天晚上,扬州城内下起了雨。
连日来的闷热似乎要被这一场大雨洗刷干净,城外郊区的山路上,一辆马车艰难地在雨中前行。
终于,车夫一把抓紧了缰绳,将马车停在了路边的榕树下。
打马奔在前面的几个侍卫见状也纷纷停下了马,为首的回头喝道:“怎的不走了?上面可吩咐了,十日内一定要赶回上京!”
“这样大的雨,山路难行!”车夫无比憋闷,“前头两边都是山谷,指不定会不会落下滚石烂泥呢!明儿雨停了再走吧!”
侍卫们虽然披着蓑衣斗笠,但也觉潮湿难行,便道:“那好吧!前面有个挡雨的破棚子,把车赶到那边去!”
车夫拉起缰绳挥鞭,马儿嘶鸣一声,朝前跑去。
然而就在此时,林间窜出几个黑影,朝着马车袭来。
大雨倾盆,似乎要将一切都洗刷干净。
翌日。
雨已经小了很多,空气里的凉意是扬州城夏日里少有的,纪徽音难得睡了个囫囵觉。
但清晨时分,纪徽音还是被一阵恶心感给闹醒,翻身起来时有了动静,外头小罗纹连忙过来,掀起围帘帐幔。
见她面色如纸,小罗纹赶紧捧来盂盆。
纪徽音吐了个昏天暗地。
不知是不是近日劳心劳力,上一世她几乎没怎么害口呕吐,这一世的反应却极大。
等她缓过来一些,小罗纹拿来温水给她漱口洗脸。
看着纪徽音难受的样子,小罗纹心疼不已,嘟哝道:“小少爷也太能折腾了!这才几日,小姐您都瘦了一大圈……”
纪徽音恹恹地起床穿衣,声音里透着虚弱:“殿下那边如何?”
“客来勤那儿多了好多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可吓人了。”小罗纹心有余悸,“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小姐劳心去关照殿下了。”
萧无妄住在了纪府的客院,那里算是远离纪徽音和纪莹住的内宅,倒也方便。
不过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萧无妄是没打算走了。
纪徽音这会儿没心情思忖萧无妄留在纪府是要做什么,她打起精神让小罗纹给自己上妆,不愿让母亲看到自己的憔悴面容而担忧。
正梳头时,刘妈妈进来了。
“小姐,殿下说要见您。”
小罗纹露出几分不满,“这一大早的,有什么事非得见咱们家小姐?就不能——”
纪徽音瞥她一眼,小罗纹立刻噤声了。
“要慎言。”纪徽音敷粉涂脂,遮盖三分恹容,“那是安王殿下,你我置喙不得。”
收拾妥当,纪徽音去往客来勤。
这里果然如小罗纹所说,被侍卫守了个严严实实,纪徽音上前屈膝,淡声道:“我来见殿下。”
侍卫倒没说什么,打开院门让纪徽音进去。
一进院子,就见萧无妄在正屋廊下阖眸坐着,一旁站着个青衣男子,看着文质彬彬的,俊秀书生一般,正在屈身给他的手臂上药。
纪徽音不免多看了一眼。
“来了。”
萧无妄忽而开口,纪徽音收回了眼神,轻声道:“殿下找我何事?”
闻言,萧无妄睁开双目,一双星目波光潋滟,含着晨光,看起来懒洋洋的。
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身侧长廊的栏杆上,那里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黄皮密折,“来看看。”
纪徽音迟疑片刻,还是依言上前,拿过了密折打开阅览。
越看,纪徽音的眸色越沉。
果不其然,林启跑了。
“看来昨夜那场大雨,是给了林启逃窜的机会了。”纪徽音声音沉沉,“殿下以为如何?”
萧无妄噙着笑睨她一眼,“你倒一点都不惊讶。”
“林启此人狡猾,且他想做之事未成,自然不会甘心。”纪徽音垂眸敛目,掩去眸底三分晦色,“但,他被殿下所伤,自己一个人跑不了多远,背后肯定有人相助。殿下觉得,那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