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份,陈筱竹实习完毕,回到学校办理毕业手续。
老陈问她:“你不是说路修好以前就不坐车了吗?那你怎么去啊?走路过去吗?”
陈筱竹:“……”
这爹真的不能要了。
“那我不去了。哼!”
老陈:“我错了我错了,事急从权,咱们小竹子做的是对的,是爸爸墨守陈规,过于教条了。小竹子懂得灵活变通,比爸爸可强多了。”
好话说了一箩筐,陈筱竹才放过他。主要是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
她走了以后,老丁在家里驯夫:“你说说你这个人,你怎么就长了张嘴呢?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张开,惹了她你还得哄。关键是你惹她干吗呢?人家好好的,高高兴兴的准备出门,你当头就给人一棒子,可把你能坏了!”
老陈:“……”
老丁:“小孩子,自尊心都强,她要是被你惹恼了,真不去了,你怎么办?你怎么那么爱说话呢?是我们平时没让你说话吗?你觉得浪费了你的口才了?所以没有机会你创造机会也要说话?”
老陈:“……”
老丁:“还让她走路去,你再说一句试试?这么远的路,你让她走过去?你怎么想的呢?”
老陈:“……”
他开玩笑的啊,这咋还真的越说越气了呢?
老丁:“你看看我,我就从来不这样。上次她说不出门的时候,我也听着呢,我怎么就能忍住不怼她呢?”
老陈:“……”
你厉害,行了吧?
“说实话,你不想怼她吗?”
老丁高傲一笑:“那咋不想呢?条件反射就是要怼她啊。但是作为一个理智的妈妈,我能控制住自己的本能。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知道说什么能让孩子高兴,不伤她的自尊。你呢?你知道吗?你能克制一下吗?”
老陈:“那我咋不知道呢?我不就是和孩子闹着玩儿吗?而且咱闺女也没你说的那么脆弱,自尊心没那么容易受伤。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孩子故意折腾我呢。”
老丁:“该!”
办完毕业手续,陈筱竹就成了职工医院的正式医生。
正式入职的第一天,他们医院就接待了一位危重症患者,是重度烧伤的姜凤英。已经烧的没个人样了,但还有口气儿在。
她是被参与救火的热心群众送来的。和她一起被送来的,还有已经昏死过去的姜爸姜妈。
陈筱竹作为一名新人,没有去参与姜凤英的抢救,但是参与了姜爸姜妈的救治。老两口急火攻心,不是什么大事儿。过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俩人醒来以后,先是眼神发直,接着泪流满面,无声哭泣,然后就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哭叫。真是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他们的伤心和绝望,表现得明明白白。让旁边的热心群众和医护人员都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姜妈哭了一会儿,就挣扎着要下床。还一叠声的问道:“姜凤英呢?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家里放的火。我走的时候,家里连个火星儿都没有,我里里外外的检查了好几遍,不可能着火的,不可能的!一定是她,这个祸害啊!”
在场的众人对这老两口充满了同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谁摊上这样的事儿不得气疯了啊!而且,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家都给烧没了。
虽然没有公安机关和消防来鉴定,但是大家基本上都已经认定了,这是故意纵火,而罪魁祸首就是姜凤英。
最先发现起火的,是在生活区跑着玩儿的孩子们,他们闻到了煤油味儿。顺着味儿闻过来,发现是姜家的院子里传出来的。他们想推开门看看,但是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大家也就没有在意。等到火势起来了,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哭喊着到处跑着喊人来救火。
等到大家伙终于把火扑灭的时候,姜家被烧的就剩下个空壳子了。连房顶都塌了。这时候的房顶用的还是木梁,木梁一着火,上面的瓦片什么的根本就撑不住,纷纷掉落。
老姜家可以说被烧的一干二净。幸亏是独立小院,和前后左右隔了一点距离,相当于有个防火带,而且这天老天爷给力,一点风也没有,火星子都没飘到别人家去。而且救火的人也分了点精力关注着周边邻居,一旦有火星飘出姜家,立刻有人上去浇灭。
后来,参与抢救姜凤英的医生也证实了大家对火灾起因的猜测。
据说还残留着最后一口气的姜凤英临死前哈哈大笑,整个人看起来狰狞可怖,状若癫狂,嘴里不停的呢喃着:“都烧光,哈哈哈,全都烧光。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这么一个疯批,哪怕她看起来真的很惨,哪怕她最终死了,也没有获得任何同情。不值得!
同情她,让受害的老姜家情何以堪啊!
说起来,这姑娘是真的狠。瘫在床上不能动了,还能给老姜家致命一击。可能在她看来,她人生的所有痛苦都是姜家给的,就算是死,也想拉上姜家垫背。以她的身体状况,要害人性命有难度,但是烧光家产是可以的。
她刚瘫痪的时候,闹了一段时间,后来消停了,大家就以为她认命了。也是,不认命还能怎么样呢。她瘫得莫名其妙,连原因都找不到。有人去姜家串门,还去看过这姑娘,她表情平静,还能和人聊几句天,看起来挺不错的。姜妈把她照顾的很好,至少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而且没有异味儿。
大家都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下去了,也不太为这个孩子的未来感到担忧,瘫痪的人通常会影响寿命,姜凤英和姜爸姜妈谁先死还不一定呢。只要她爸妈活着,总能照顾好她。
姜爸姜妈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上辈子虽然恶贯满盈,但是这辈子不是还没来得及吗?坏事儿还没干呢,就瘫痪了,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他们心里对她多少还是有点感情残留,再加上,他们认为姜凤英现在已经没有杀伤力了,所以平时对她还算不错,照顾的挺好,在各方面也没有苛待。就连姜凤英每天都消耗一些煤油,说是晚上睡不着要点着灯看会儿书,他们也满足了。
但,就是这些煤油,导致了姜家的大火。姜凤英每天要煤油,其实并没有用,她都攒起来了。等攒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