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淡淡地看着沈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君完全信任你,你也可以信任本君,我待在东海郡的时间不会太多,你帮我盯着郡府上下属官。”
“府君放心,下官必竭尽全力,让府君无后顾之忧。”沈亢立即表决心,这一年,他经历了人生最大的起伏。
“依依,这几天有些沉默寡言啊,还是觉得我这些天处死了太多人吗?”顾炎缓缓地问依依,感觉依依最近有些心事。
“上次不是谈过这个了吗,我懂这些道理的,只是以前在取虑你收编黄巾贼兵,还嘱咐余府君善待剩余的黄巾贼兵,对沈军侯截杀朝廷命官这样的大罪,你也隐下不报,还接来家人善待,我觉得你心地挺善良的,”说着依依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沈亢,“不过这次几天时间诛杀了几百人,似乎又有些暴虐,我有些想不太明白。”
“沈亢,你说是为什么?”看着有些尴尬的沈亢,顾炎打趣道。
“谋反叛逆,罪大恶极,东海郡这些人是始作俑者,府君自然从严处罚!”沈亢硬着头皮说道。
“哼哼,”顾炎突然轻蔑地一笑,望着眼前几人道,“叛乱不叛乱,谁当皇帝,我并不在乎,你奉命截杀赵老将军,我敬老将军一生东征西战,保黎民百姓平安,救下了他,我对你没有什么怨恨。”
顾炎稍微停顿了一下,拧了一下脖子,继续道:“但是这次东海、琅琊和青州叛军同时发难,不论是突然袭杀本君重伤依依,还是大军压境夜袭彭城郡,不是我能容忍的。”
“炎大哥这就不讲道理了,”依依心情轻松了一些,但依旧反驳道,“你这不也是去平叛吗?不也是去攻打他们。”
“他叛乱,我平叛,战场上分出高低即可,触碰到我在意的事情,便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顾炎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当然,是有些不讲道理,不过要是讲道理有用的话,还要我精心训练的彭城军何用,要这身武艺何用?”
“总之,就是别当府君的敌人就是了。”沈亢讪讪地说道。
“对了朱一智,东海郡主簿你也先兼任吧,再给你一份俸禄,回头有合适人选再说,我回去歇着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顾炎说完便走向官舍。
处理庶务确实比征讨叛军还累多了,顾炎从心里佩服欧阳光无论怎么处理庶务都游刃有余,脸上天天还是一副轻松表情。
顾炎刚躺下想歇一会,依依突然推门进来,吓得顾炎一哆嗦抱紧了被子,小声道:“你干吗?”
依依白了顾炎一眼:“能干吗,聊聊天喽。”
“从出征齐郡开始,是不是心情都太紧张了,感觉好累。”顾炎又躺下,疲惫地说道。
“是的,从出征那天开始,炎大哥好像一天都没有歇过。”依依心疼地说道。
顾炎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我会少杀些人的。”
“我倒不是同情他们,只是看炎大哥处死这么多人,心里有些不安宁。”依依坦白地说道。
“你这是信佛了么?世上没有因果,更何况不是我杀他们,是汉律杀的他们。”顾炎声音越来越小。
“炎大哥该好好歇会了。”依依轻声道。
不想顾炎已传来微弱的鼾声,依依给顾炎盖好了被,便静静地离开了。
此刻萧楚正在审问着东海郡那位曾参与武原县屠杀的军侯——雷复,不过这次并没有问太多关于当年在武原县的事情,更多的是问黄巾贼兵包括叛军与朝中大臣到底有何牵连。
第二日,顾炎便早早起来,写举荐文书报至朝廷,这文书一来一回恐怕也要十多天。
顾炎留赵牧、桑布、朱一智、罗锋、沈亢等人在东海郡府处理庶务军务,并且将顾武也喊至东海郡负责募兵训练,自己则带着依依出去散心。
“炎大哥,去哪里?”依依好奇地问道,如今庶务繁忙,怎么还要出去。
“这几个月太累了,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依依,你看过海吗?”顾炎笑嘻嘻地看着依依。
“没有,认识炎大哥之前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彭城了。”依依讪讪地说道。
“我也没去过,一直想去看看,所以问了沈亢他们东海郡看海的好去处,走,我们出发。”顾炎轻松地说道。
“去几天啊,我得带些衣物呢,说走就走的。”依依埋怨道。
“笨丫头,我问了朱一智,朐县就有我们的布庄,有做好的衣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出发!”说着拉着依依上了马车。
“炎大哥,你这不处理庶务特别是不在战场上的时候,平时其实看着挺可爱的。”依依笑眯眯地盯着顾炎。
“可爱,这个词不好听……很奇怪。”顾炎无语地回道,在两个人轻松的玩笑声中,马车已经开始启程去朐县了。
十月二十四日,经过两天的路程,顾炎和依依晃晃悠悠地到了朐县,二人先到街上顾炎经营的布庄换了身衣服,便出发去朐县县衙。
朐县县令吴长胜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商贾出身,身材又瘦又矮,容貌十分显老,头发已有些发白,顾炎在郡府第一次见到时以为已经六十多岁了。
吴长胜生性胆小,在校场上见到顾炎一枪刺死汪卫时,吓得他半天没缓过气来,当主簿告诉他顾炎到了县衙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以为顾炎私下巡行,慌慌忙忙地赶到县衙中。
“府君,下官未接到书函,没有事先准备迎接,恕罪。”吴长胜见到顾炎十分紧张,慌忙告罪。
“吴县令不用紧张,本君只是来简单了解下朐县的庶务情况。”顾炎见到吴长胜慌乱的样子有些不忍,抓紧安抚了一下,“听说朐县是海盐的主要生产地之一?”
听到顾炎的话,吴长胜的心情缓和了许多,说道:“府君,朐鬯之盐说得就是朐县以及附近一带县城所产的海盐,朝廷也专门设置盐铁官在此监督海盐制造,整个大汉约五分之一的海盐都出自附近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