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第二个问题,欧阳光并没有猜透顾炎的心思,顾炎只是通过这个问题去测试欧阳光是否对自己足够坦诚,对于答案,依然很满意。
“多谢府君栽培!”欧阳光大声拜谢。
今日被举荐之人共三十二人,其中重要职务所需十二人确定之后,剩余二十被举荐之人也均被辟为郡府列曹及门下书佐、循行。
属官就位,顾炎在正堂扫视一圈,问道:“郡丞、功曹、督邮、主簿及各曹掾、特官等人已定,明日属官任命文书将送至诸位手中,同时张贴布告,诸位还有其他事要上报吗?”
八位县令皆表示无事上报。
“还有一事,朝廷命我郡尽快募兵清剿黄巾贼,请诸位县令及县中士族举荐合适人选从军,并捐物资粮草予以支持。”
顾炎大概计算了下,四千郡兵一月军饷约二百五十万钱,粮草约二十四万石。
“征讨黄巾、平定战乱是全郡大事,我们各县必将鼎力支持,下官回去后立即筹措军饷、粮草,全力支持顾府君清剿黄巾贼兵!”彭城县令陈兰率先表态。
作为太守同乡,今日举荐顾炎又给足了面子,陈兰自然要多加支持。
其余县令也纷纷表态,毕竟黄巾贼确实危害豪门士族的利益,并且近年来剿匪也没停过,捐助物资已是常态。
“那就有劳诸位了!今日辟任的属官们回去稍作准备,后日正式上任处理庶务,官舍都已准备妥当。”
说罢,顾炎与诸位县令及新任属官一一拜别。
众人刚走,顾武便来到郡衙中。
“牧水,彭城义军今日有约三百人愿意继续留在军中,已经到了校场。”
“比预料得多了些,”顾炎想了想,“我们一同去看看。”
彭城义军除了前军是些郡中老兵外,士族武装已返回,其余仓促招募的新兵顾炎也并不看重。
来到校场上,郡兵正在按照顾武的安排简单训练着,顾青、顾明也在一旁看着,顾炎看到其中约百人训练有素,与其余人明显不同,不禁有些好奇。
看到顾炎的反应,顾武在旁解释道:“那边百人是幸存的前军,有几十人这三日就没离开,兴许是无家可归吧,参军罗锋受伤不轻,昨日痊愈就回来了。”
“罗锋就是之前兄长们在相城说的那个老郡兵对吧?”顾炎想起在义军出征时,顾武几人向他介绍义军几个首领和参军的出身。
顾武点头道:“是的,不过兵老人不老,年二十五,元和二年便加入郡兵,一直参加剿贼到现在,这些年与黄巾贼兵大大小小几十战,恐怕和他同批的郡兵只剩他了。”
见识过战场残酷的顾炎叹道:“经历那么多战,能活着,确实不容易。”
“不仅仅是活着,相城之战是他第一次担任军官,作为前军冲杀在前,被埋伏后首当其冲面对黄巾贼兵,”顾武给顾炎讲述了解到的情况,“义军被冲散阵型后,他率七八十人退至一处树林中,依托几棵巨树迅速布阵,挡住了黄巾贼兵一波波冲击,活下来六十多人。”
顾炎心想前军都是原来的郡兵,单兵能力确实比黄巾贼高不少,指挥得当抵御两倍黄巾贼不是难事。
不过设伏反被偷袭,还要面对黄巾贼中不知从何而来的五百骑兵,如此情形下能够保持镇定,当机立断找到合适地形布阵御敌,实属不易。
看着其他二百义军,顾炎有些发愁道:“这其中许多瘦弱之人,想必也是无路可走才会选择从军,上战场有些难为他们了,回头给他们安排些其他任务吧。”
顾炎让府兵将罗锋喊至军营中,自己想与他闲聊几句。
“罗锋?元和二年成为徐州郡兵,已经四年了?”顾炎边问边打量着这名老兵。
此人和顾炎差不多身高,但是身体扎实,躯干和四肢十分粗壮,要比顾炎宽一个维度,许是因为常年征战,他皮肤黝黑粗糙,眉毛也又黑又粗,眼睛不大,嘴唇很厚,不苟言笑。
罗锋一脸严肃地望着顾炎,言简意赅地回道:“回府君,是的。”
“为何选择从军?这几年战乱频繁,总是十分危险的。”顾炎好奇地问道。
“回府君,家中父母、妻儿皆无其他营生,全靠下官一人支撑,从军有军饷且免除赋税。”罗锋坦白地说道。
顾炎顿时明白为何那两百瘦弱之人明知危险还要来到校场,皱眉问道:“没有田地?”
罗锋依旧平淡地回道:“元和二年大旱,土地收成还不够人头税,别无他法,只得将家中土地变卖。”
顾炎揉了揉眉心,闭眼陷入沉思,罗锋的情况之前他也猜到了大概,不过土地兼并这种历史进程,自己老师都没能解决,自己更没那个本事去改变。
“府君?”罗锋见顾炎沉默多时,轻声喊道。
顾炎看着罗锋,叹道:“你先回校场继续训练吧。”
五月初三,郡府各属官陆续就职,庶务、军务都正常运转起来。
欧阳光的郡丞任命文书正在路上,也已开始协助顾炎处理庶务,这几日顾炎继续摸清如今郡县庶务及军务情况,特别是黄巾贼乱的情况。
近年黄巾贼作乱,各县县兵有所增加,但也不过二三百人规模,一般一股流窜的黄巾贼兵四五百人,再加上四处劫掠、神出鬼没、居无定所,清剿难度确实很大。
各县城虽有城墙保护,但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闭门不出,更别提那些散居的村落,县令们实在无力应付,百姓苦不堪言。
五月初八,顾炎再次来到校场。
近些日子从下邳郡、广陵郡包括青州、豫州逃难至彭城郡的人越来越多,许多流民没什么家产,从军领军饷、免赋税,比起其他生计更为划算,报名参军者甚多,这十多天的郡兵招募十分顺利。
看到此等情景,顾炎嘱咐顾武,提高招募的各项身体条件,同时优先录用没有家产和生计的青壮年,减少对生产的影响,也降低这部分人变成流匪甚至加入黄巾贼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