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宅的人只要找三房就从来不会是送温暖的好事,全是想着在他们三房身上割块肉。
杨寡妇虽然嫁入金家时间不长,智商明显比陈氏高出一截,她不会像陈氏一般求人办事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然而对于她嘴巴如抹了蜜似的行径,金妍一样无动于衷。
对于这样的人,金妍也没必要跟她打打杀杀,有些战场并无硝烟,有些敌人也不是看起来才凶险,内心的狠毒往往最让人难防。
“这个酒楼我没有那么大的话语权,而且大老板说了,掌柜早就安排好了,这两日就该来上任的。”
话到说到这个份上,杨寡妇若是还分不清状况,那比起陈氏来,倒也没高明多少。
“哦,那也真是不巧,我就先回去了,你忙着吧。”
杨寡妇也很干脆,她知道金妍现在的性子刚烈得很,本身跟老宅就不对付,你若是胡搅蛮缠,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看着杨寡妇扭着屁股远去的背影,金妍渐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为金老大谋出路,来说情的人也应该是秦氏,哪里轮得着她?
从街上遇见她俩,金妍心里就直觉出一种不寻常的味道,经过这件事,金妍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杨寡妇果真好手段。
过了两日,邱掌柜把人带到火锅店,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身上的衣服很是朴素,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颓废,只有两只眼睛,闪着光芒。
“这是我同门的兄弟,以前在京都也是做过事的,人绝对差不了。跟你们算是本家,说起来也是可怜人,前年他们家乡闹了场瘟疫,好好的一家人因为这场瘟疫走了六个,当时他在外地做事,才躲过一劫。”邱掌柜深深的叹了口气。
金妍望向坐在大厅椅子上的人,默默点了点头,难怪看起来精神不足,虽然这事情过去一年多了,心上的伤口撕得太大,想愈合谈何容易。
“那他现在就自己一个人吗?”
“对,我曾经也找过他想让他到公子京都里的酒楼去做事,也许当时他真的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像是瘫了下去,他也怕自己难以振作起来,万一做不好连累了我。”
金妍没想到这个大叔也是个可怜人,顿时心头一软:“好,这人我留下了。”
邱掌柜领着金妍从柜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他打量着金妍,金妍也重新打量着他。
四十岁的年纪在前世,正是壮年,可眼前的男人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两鬓微微发白,只是远一些的话看起来倒是不那么明显。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火锅店的老板,说来也巧的,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金安顺立马理解了邱掌柜话里的意思,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金老板好。”
“快坐下吧,以后在一起做事,不用如此客气,你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就好。”金妍忙示意他坐下。
听到家这个字眼,金安顺的心有那么一瞬间,阴阴地疼痛,他没有家了,或许,四海为家。
看到他低下眉眼,金妍才回味过来,可人既然来了,那就要选择重新开始。
有些伤口一直隐藏起来倒不如直面阳光,就如同用酒精来洗伤口,虽然疼得更厉害,可是好得也会更快。
“你的事情刚刚邱伯伯也跟我说了一些,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可也总不能活在过去里,世间有千万种伤心事,可万幸的是我们还活着,既然活着,那就只能往前看。”
金妍的一番话,让金安顺低下的眉头慢慢紧锁,此刻他是复杂的,也是挣扎的。
“可能我的话有些直白,也许会让你心里难受,但是离开的人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好好活下去,我很高兴你能来,算是我们的缘分,既然选择重新站起来,那就勇敢忘掉过去,好好做事,我定不会亏了你。”
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金安顺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庆幸自己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谢谢金老板的赏识,我会努力的。”
“对了,邱伯伯都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这样问有些冒失。”
邱掌柜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你就一顿大彻大悟,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希望金兄能振作起来,若是真能立马见效,我得感谢妍丫头的。”
金安顺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这笑很温和,并不肆意。他说道:“我叫金安顺,金老板叫我顺子就好。”
“哎呀,这可不行,虽然你是来为我做事,可说起来在年纪上也算是长辈了,今日开始这个掌柜的位置就易主了,以后我就叫你金掌柜。”
面前这个老板是他这样多年做事遇见最小的,而且是个姑娘,长得甜美俏丽,小小年纪能开这样大的酒店,也是个有本事的,然而并没有别的老板的傲气,金安顺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邱掌柜要来这里,他一直以为自己从此就要颓废下去,直到离开这个世界,或许,冥冥之中吧。
“好,一切听老板安排。”金安顺的心像被慢慢融化,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
邱掌柜离开以后,金妍跟金安顺交接了店里的账目,以及各种人员安排,甚至有些记账方式金安顺是看不懂的,但是金妍一说他又立刻明白,简单易懂,这让他十分佩服。
金妍把一切都顺利交接,金瑞德这边考试也刚好结束,晚上大家一起回村里,刘氏不懂金瑞德考得如何,却也不敢开口去问,怕儿子没考好,伤了他的自尊。
她从来没奢望金瑞德能鱼跃龙门,孩子有出息自然是好的,如果不是读书这块料,能识字,懂礼数,不做个睁眼瞎她就满足了。
“哥,你看看娘,明明心里都是事儿,愣是憋着。”
刘氏正在炕沿跟袁氏做着针线活,但是谁都能看出来心不在焉,却要装作一脸平静。
“娘是有什么事儿要问我吗?”
“呃,没有,没有,娘啥事都没有,别听你妹妹的。”刘氏拿针拨了拨灯芯,讪讪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