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饭,苏袅打算去一趟村长家。
她想去问问麦场的事,看能不能排在明天或者后天,她最迟大后天就得回兰达,包子铺可以推迟几天开业,但给火车站的茶叶蛋却不能延迟。
村长家同样住在和河西头,和江家就隔着一面墙。
苏袅还没有走近,远远就看到在江家大门前站着五六个青年,江辰一身绿色军装极为显眼,几人似是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容,看江辰的眼神充满了羡慕,每个人手中都夹着半截点燃的香烟。
其中一人抬头,无意间看到一抹红色身影,愣了下,似是开口说了什么,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着苏袅看了过来。
苏袅如今的模样别人认不出来,可江辰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抹红色的身影是谁。
看到苏袅,江辰蹙了蹙眉,抬脚向着苏袅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苏袅抬眸,目光淡淡从江辰身上扫过,直接越过江辰,朝着村长家走去。
漆黑的大门向着里面大开着,院子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传来,苏袅站在大门口并未走进,而是先捏着大门上的门环重重敲了两下,这才开口喊了声。
“刘叔,刘婶。”
“在哩!”
院中响起一个妇女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头上系着方巾,手上端着簸箕的妇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苏袅,妇女眼眸微微一亮,上下打量了苏袅半响,试探着开口问道。
“姑娘,你找谁?”
“刘婶你好,我是苏树荣家的袅袅,我来找刘叔商量点事!”
苏袅笑着开口。
“你就是苏家胖丫头?”
妇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等苏袅反应,妇女立即高兴地扔下簸箕,从头上拿下方巾拍了拍身上的土,热情将苏袅拉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朝着院子中大声喊了声。
“他爹你快出来,苏家丫头来了!”
苏家丫头?
门外的几个青年相互看了眼,彼此都从各自的眼底看到了不解,随后纷纷抬头看向了江辰。
“江大哥。”
几人走近,其中一人看了眼村长家的院子,抬头看向了苏袅。
“苏家丫头?苏家哪个丫头?江大哥刚才那姑娘,你认识吗?”
江辰手上同样夹着半截香烟,一双眼眸静静落在不远处的大门口,听到男子问话,缓缓移开了眼眸,正准备开口,一旁响起了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
“红军,那姑娘去了你家,是你家的亲戚吗?”
“不是啊!”
一旁的青年似是也纳闷,摇了摇头,随后道。
“我进去看看!”
说完,青年便抬脚跑进了院子。
院中,苏袅坐在矮桌前,说明了来意。
村长五十多岁,头上戴着一顶洗得发白的帽子,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西装,身材微胖,脸上有着黑漆漆的胡须,此刻正蹲在台阶上,手上拿着烟斗,一口一口抽着烟。
“要我说,早就应该分开!”
妇女在一旁,端着簸箕正簸着豆子,听到苏袅话,插话道,手拨了下簸箕里面的豆子,继续道。
“既然已经分开了,就不要搅和到一起,苏家还不是看平川的那几块地好,那几块地,一亩地可顶其他地方一亩半地的收成,谁不眼红。”
苏袅笑了笑,没有接话。
“娘!”
青年走了进来,看了眼坐在矮桌前的苏袅,走向了妇女,用眼神询问,眼前的人是谁。
妇女目光在苏袅身上转了一圈,神秘一笑,凑近了青年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青年先是一愣,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了苏袅,盯着苏袅那张精致的面容看了半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妇女,不确定地问道。
“我大哥?”
妇女笑着点了下头。
青年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最终看了眼苏袅,抬脚走出了院子。
“这事你和娘商量了没有?”
刘老虎按了按烟斗里面燃着的旱烟,问道。
苏袅点了点头。
“商量了,我娘同意了,我爷爷奶奶那边也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同不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是对于苏袅来说,苏家二老同不同意都不重要,她那一顶“资本家”帽子扣过去,就算是苏家二老想翻天,也会有所顾忌。
“那行!”
刘老虎点头,随后便道。
“今晚看天气,如果明天是大晴天,村东头的麦场就给你家用,如果明天是雨天,那可能就得等几天。”
“谢谢刘叔!”
苏袅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起身道了声谢。
“这孩子,半年不见,怎么还变得客气了!”
妇女看着苏袅笑着打趣道。
闻言,就连原本一本正经,一副村长派头的刘老虎,此刻也向着苏袅看了过来,见到苏袅模样不仅比之前端正,还如此乖巧懂事,眼底眼闪过一抹欣慰,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妇女热情地送苏袅出门。
之前原本聚集在江家大门前的五六个青年,此刻站在两家大门口的中间,听声音,纷纷向着苏袅看了过来,有震惊,有惊讶,有错愕,有轻蔑,有嘲笑。
江辰任然站在几人中间,目光沉沉地落在苏袅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苏袅看了眼便移开了眼眸,朝着村口走去。
她此刻心中不断在盘算着两件事,一件事是,祈祷着老天爷不要太坑她;另外一件事是,搜寻者苏袅的记忆,找去镇上的路,算着时间,看天黑能不能从镇上赶回来。
苏袅走到村口,迎面正好遇到赶着驴车的苏树林。
想到之前在苏家的不愉快,苏袅脚步微微顿了下,这才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大伯!”
“袅袅?”
苏树林一把拽住缰绳,看着一身红色运动服的苏袅,看了半响才认出来,看了眼苏袅身后的方向,随口问道。
“你去找江辰了?”
苏袅摇了摇头,抿了下唇,道:“我去村长家,商量排队碾小麦的事。”
苏树林一怔,似是没有想到苏袅真的打算分开碾小麦,一双眼眸静静看着苏袅,看了一会儿,扯着嘴角轻声笑了笑。
“袅袅,你去了一趟省城回来,变得大伯都有些不认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