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石桥一旁的桂花树下,此刻聚集着很多人。
一个许久不用的碾盘上,坐着五六个又说又笑的妇女,有人在绣着鞋垫,有人在纳着鞋底,还有人坐在一旁磕着瓜子,距离碾盘不远处,围着一群男子,纷纷低头看着什么,似是在下棋。
“快看,大壮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绿色军转,里面穿着一件粉色衬衣,错乱地扣着一两个扣子,敞着脏兮兮的胸膛,一边走,一边用手擦着鼻涕。
“哎呦,羞死人了!”
一个妇女看到青年敞开口的胸膛,娇笑着道。
另一个妇女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惹得几个妇女瞬间面色羞红,纷纷笑骂了起来,还有一个妇女更是直接拿起了手中的鞋垫打向了说话的妇女。
见到众人在笑,青年也高兴地笑了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媳妇……“
青年歪着头看着一群妇女,咬着手指,傻傻地叫着。
“大壮,你想要媳妇,得回家找村长要去,我们可不是你媳妇。”一个妇女笑着骂了句。
“哈哈!”
听到青年叫几个妇女媳妇,一旁围观下棋的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有一个男子更是坏笑着上前,对着青年低语了什么,青年眼底一亮,张开了手臂,向着几个妇女跑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嘴中还喊着“媳妇!”
见青年张开手臂跑了过来,几个妇女立即从碾盘上跳了下来,跑着避开。
一时,整个村口鸡飞狗跳,笑声一片。
夕阳下的村子,沉溺在金色的光芒之中,微风吹过,带着桂花的花香,众人嘻嘻哈哈的笑声让更是原本看起来贫穷的村庄更加生动,有趣,只是如此热闹的景象却被一声声毛驴的叫声打破。
“嗯昂……嗯昂……”
看到了村口,毛驴似是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一边叫着一边踩着欢快的步子向前跑去。
听到毛驴的叫声,几个妇女抬头看了过来,首先看到的是苏树林,几人并未觉得有什么,可等看到坐在驴车上的女子,几人眼前一亮。
“这姑娘谁呀?长得可真好看!”
一个妇女开口道。
此刻就连围观下棋的人也看了过去,青年更是停下追跑的步子,呆呆地看了过来,看到苏袅高兴地拍着手。
“好看……好看……”
苏树林拉住缰绳,等到驴车彻底停了下来,这才扶着苏袅从驴车上下来。
看了眼网兜,苏袅掏了一瓶水果罐头,一罐鱼肉罐头,把买的桃酥和糖果各分了一半,又拿了三四个苹果一起递给了苏树林,“大伯,我回来也没有买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你拿回去,给弟弟妹妹他们吃。”
“袅袅这不行。”
看到苏袅手上的东西,苏树林急忙拒绝道。
这些东西光一罐鱼肉罐头就要两块多钱,一堆东西下来怎么也四五块钱,四五块可以够一家生活大半个月,他看了,苏袅买得东西并不多,几乎把一半的东西拿出来给了他。
“大伯,你就拿着吧!”
苏袅将东西塞进了苏树林怀中,拿起自己的东西正准备朝河对岸走去,不远处响起一个妇女的声音。
“苏家老大,这姑娘是谁?”
不等苏树林开口,妇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该不会你家韵儿找的对象吧?”
苏树林有一儿一女,儿子苏韵比苏袅大两岁,女儿苏桃比苏袅小两岁,儿子在县城陶瓷厂上班,女儿在县城上高中。
听到苏韵对象,众人目光齐齐聚集在苏袅身上,几个妇女更是直接上前,走到苏袅面前,目光先是定格在苏袅身上的衣衫上,眼底闪过羡慕,随后又看向了苏袅精致面容。
“这城里姑娘和咱这山沟里的姑娘到底是不一样,你瞅瞅,这长得多水灵!”
“可不是嘛,你看这皮肤,多白,跟那水煮蛋的蛋白一样!”
“这姑娘可比那电影里面明星长得还好看!”
几个妇女盯着苏袅,目光一寸一寸地从身上扫过,恨不得黏苏袅身上。
“几位婶婶,大嫂好。”
苏袅扯了下嘴角,开口打了声招呼。
关于几个妇女的记忆,苏袅脑海中有,但并不是很清晰,她只能凭借原主苏袅的记忆,隐隐能猜到谁是谁家的,至于具体叫什么,似乎就连原主苏袅自己都不知道。
“这姑娘可真有礼貌。”
一个妇女看着苏袅,笑着开口。
“这是我家袅袅!”
苏树林上前笑着看着众人,语气带着几分自豪。
对于几人没有认出苏袅,苏树林一点都不意外,苏袅如今的变化就连他这个当大伯的第一眼看到都没有认出来,更别提别人了。
“你家袅袅?”
几个妇女看着苏树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伯,我先回去了!”
苏袅对着苏树林开口道。
苏树林点了下头,叮嘱道,“路上慢点,让你娘不要做饭,晚些我让桃儿去叫你们,你们过来吃。”
“好!”
苏袅应了声,拿着东西朝着不远处的石桥走去。
石头垒起来的石桥似是建得年代有些久远亲,石桥两侧的桥壁上长满了青苔,桥上的台阶似是因为走得人多了,被磨得光滑平整,桥下是绿茵茵的河水,岸边长满了一人高的深草。
“大伯?”
几个妇女愣愣地看了眼渐渐走远的苏袅,又看了眼桥对岸。
住在桥对岸,又叫苏树林大伯,还叫袅袅的人,众人瞬间想到了苏树林死了的弟弟苏树荣的女儿苏袅,那位因为自己爹死了,换了一门亲事,嫁给了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只是……
苏家胖丫头不仅人长得胖,还长得丑,刚才那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还瘦,又有礼貌。
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众人如何猜测苏袅并不知情,石桥很长,足足四十多米,下了石桥,是一条一米多宽的土路。
路两旁住满了人家,苏袅家住在村庄最后面,略显有些偏,苏袅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记忆中的院子,院子外面是一圈土院墙,有着一个年代已久,黑漆漆的木大门,大门上挂着两个生锈的门环。
门前打扫得很干净,边上有着一颗粗壮的柿子树,柿子树横着向外长着,上面挂着一个个黄橙橙的柿子。
大门并没有锁,一扇门半开着,苏袅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