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普车前，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
因桑塔纳速度过快，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轮胎痕迹，两车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远远看去，桑塔纳几乎紧挨着吉普车，坐在车中的王老板似是没有想到会有车会从铁道部开出来，有片刻慌神。
谢志远冷冷移开了眼眸，转头看向苏袅，见到苏袅并未受惊，这才推开了车门。
见到谢志远，王老板立即笑着推开了车门迎了上来，只是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苏袅后瞬间一变，满脸怒气。
“雷骗鹅。”
“哦！”
苏袅同样也推开车门下了车，听到王老板的质问，淡淡哦了声。
“鹅去工商局问过了，根本没有什么著作权登记。”
谢志远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拿出烟盒，叼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静静站在苏袅一旁，一双眼眸清冷地盯着王老板，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却无形给人一种强烈的幽冷气场。
“那又如何？”
苏袅冷声反问了一句，一双眼眸也泛着几分寒意。
“有没有著作权这回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新款制服是我设计的，王老板拿着我的设计去和铁道部谈合作，这叫什么？这叫剽窃，王老板就没有觉着，自己的行为太过于不要脸了些。”
不要脸这句话，要是一般人说出来，必然是唾沫横飞，粗声大气。
可是被苏袅这么冷幽幽地说出来，竟然透着一股清丽脱俗的味道。
“雷……”王老板目光一闪，略显有些心虚地道，“鹅不是说过的嘛，那几套制服鹅买了，雷也可以去鹅的公司上班，价格，工资什么都好商量的啦！”
苏袅轻笑了声，往前走了两步。
“王老板是觉得我不懂，还是觉得我足够傻？”
不等王老板回答，苏袅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老板拿下这笔订单，可以得到上千的利润，却只给我一百块钱想买我手中的四套原创制服，给我八十让我去你公司，替你卖命，这已经不是不要脸的问题了，这是无耻。”
接二连三的被苏袅骂不要脸，无耻，王老板脸色也不见发怒。
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苏袅，将苏袅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可看着看着，视线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随后头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王老板，还有什么问题？”
王老板抬头见到眼前的人，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容。
“谢科长，鹅已经去工商局确认过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著作权登记，鹅们是不是可以签合同了？”
“合同已经签了！”
谢志远淡淡开口。
王老板先是一愣，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目光越过谢志远，看向了站在谢志远身后的苏袅，似是这才反应过来，目光再次看向了谢志远。
“谢科长，鹅们可是说好了的。”
“说好了什么？”
谢志远冷冷抬眸问道。
王老板一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我说，根据凤凰工作室的报价单，王老板的价格必须便宜一半；布料，款式，必须按照凤凰工作室的设计图，女款制服右肩上的绣花，须一对一设计，制作；如若出现偏差，王总须支付三倍的违约金；另外，如若设计著作权出现问题，铁道部概不担责，王总除违约金外，须赔偿以此给铁道部造成的损失。”
说完，谢志远一双眼眸冷冷看着王总。
“请问王老板，上面的，你能做到几条？”
王老板张了张嘴，一时有些语塞。
苏袅抬头，看着面前伟岸身影。
谢志远的这几个要求，站在了铁道部的立场，堵死了王老板所有的路。
其实她定的价格还是有下降空间的，只是下降空间并不大，并没有达到能便宜一半的程度，王老板是商人，唯利是图，如果价格便宜一半，那就只能在布料，款式上下文章。
一旦变换了布料，款式，那制服和她的设计图将截然不同，到时候三倍的违约金，更别提还有一个著作权的问题！
“上车！”
谢志远回头对苏袅淡淡开口道。
苏袅点了下头，转身回了车上。
谢志远坐上车，用力关上车门，淡淡抬眸看向了站在吉普车前面的王老板，按了下喇叭。
王老板站在原地怔了怔，先是看了眼苏袅，随后又看向了谢志远，眼底闪过什么，听到吉普车的喇叭声这才回过神，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见到自己的桑塔纳还拦在路上，犹豫了下，走了过去……
吉普车一路从斜坡开下。
“著作权？”
谢志远清冷地吐出了三个字，转头看向了苏袅。
“我胡诌的！”
苏袅扯着嘴角笑了笑。
1985年才成立了版权局，1987年代才正式起草了著作权保护法，现在距离版权局成立还有两年的时间。
她想过，她介入铁道部的制服生意，必然会引起王老板的不满，可她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拿走她的设计，虽然没有想到，但却并没有多意外，从柳飘飘身上的运动服开始，又或者说，从油条大姐做了一件和白苗苗一模一样的碎花外套开始。
一旦她的设计进入市场，就会有各种仿版接二连三的出现，别说是八十年代，就是二十一世纪，也无法避免各种各样的高仿出现。
只是……直接当着她的面拿走设计图的，她倒是头回见。
谢志远看了眼苏袅，没有再多问。
两人赶到银行的时候，正好遇到银行快要下班。
存钱很顺利，很快，苏袅手中就多了一本淡绿色银行存折。
淡绿色外皮，上面印着“活期储蓄存折”六个大字，里面是手写的姓名，日期，钱数，看着上面的余额，苏袅唇角微勾，心里无比安心，这算是她在这里赚取的第一笔资金。
小心地将存折装进了布袋，苏袅又从布袋里面数了十张十元面额的纸币，递给了身侧的人。
“谢科长，这是之前收鸡蛋借你的钱，剩下的按照约定一个月以后还你。”
谢志远一手插在裤子口袋，一手夹着半截香烟，清冷地站在银行门前的台阶上，听到苏袅的话，微微转头看了过来，先是看了眼苏袅，随后目光移到了苏袅手上的一沓纸币上，犹豫了下，这才伸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