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为坐在台阶上抖了抖空无一物的灵石袋子，不由苦笑一声。
刚从许馆主手中接过一百二十枚灵石，转手间就被月如玉笑盈盈的拿去了，一来一回，又变成穷光蛋。
在拿到一百二十枚灵石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他记得关山这个玄级悬赏灵石应该是六十枚才对啊。
他把这归咎于特殊情况，超出了玄级悬赏的范畴的奖励。
他站起身，把灵石袋子收入储物袋中。
那话怎么说来着？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两位数的存款，他现在何尝不是这样，这灵石袋子还值个两灵石呢。
一阵寒风吹来，不由打了个冷颤，他抬起头望着天上还未完全落下的太阳，不由有些疑惑：“这天色，怎么还发抖了呢？”
叹息一声，转头入了王府。
他一路左转右转入了藏书楼，再次来到藏书楼倒不是为了什么神通功法，而是为了那枚种子的事情。
走进藏书楼时，刚用抹布打扫完书架的齐郑颋齐老头，正躺在摇椅上把弄着三颗透明的珠子，看见孙有为走过来的身影，笑了笑，摸了摸胡须打招呼道：
“呦，孙公子回来了啊。”
孙有为无奈摇摇头，打量着面前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头，心中盘算实在不是对手后，道：“前辈，您这样学别人说话......容易被打。”
“出门一趟长本事了？还敢咒老头我。”齐郑颋没好气的反驳着，手中抚着胡须的手却停了下来。
孙有为来到他的对面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四周，道：“您老总算收拾了，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一团灰。”
“赶紧滚蛋。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王爷不在家、郡主拿到鬼王牌后一直在沉睡、你二叔、婶婶又去集市了，不然你会来找老头子？”
齐郑颋对孙有为瞪了一眼，语气不善。
“哪能啊，前辈您可是在下的启蒙导师。”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嘿嘿。”
“呵呵。”
“......听梦姐姐说，他最佩服的就是您老人家了，道则通达，学运五车、见识渊博，知晓古今各类神通......号称百库全书。”
“嗯嗯。”
“那能不能......”
“不能。”齐郑颋直接摇头，看着孙有为愣住的样子，戏谑笑道：
“哼，冷妮子会这样说老头我，除非天上被捅出了大骷髅。”
孙有为看着对方贱贱的样子，真想喊一句“老头，听说你很能打是吧？！”。
“前辈，这些话都是梦姐姐对我亲口说的，绝对没有一句假话。”
“是么？”齐郑颋秉持怀疑的态度，顿了顿，又说道：“也是啊，天上都能捅出了大骷髅，冷妮子干嘛不能说老头子好话？”
孙有为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啊，梦姐姐面冷心热，只是这些话不好意思当着您面上说而已。”
齐郑颋坐直了身子，直接道：“说吧，找老头子什么事？”
孙有当即取出种子摆在桌面上。
“这是......膨胀树的种子。”齐郑颋皱了下眉，随即道：“不过好像变异了。”
孙有为点点头，缓缓说出了关山发生的事情。
“想问问前辈，这颗变异的种子能否作为种树诀的种？”
齐郑颋沉吟少许，拿起种子打量了一番，摇摇头道：“不知道。”
孙有为难掩失落。
“不过有一件相似的事情，你要不要听听？”
齐郑颋露出一抹笑容，也不管孙有为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
“以前有个女人，她死了丈夫，便成了疯女人，每天喊着丈夫的名字。”
“女人因为思念丈夫，最后用她丈夫的血浇灌两人种下的桃树。”
“春去秋来，桃树结了果，女人摘了桃，吃下，然后......”
“然后？”孙有为疑惑。
“然后她就变成了安静的疯女人。”齐郑颋呵呵一笑。
孙有为蹙眉，实在没把握到关键的点，“这也算是相似的事情？”
“孙有为你在哭你知道么？”
“同样是追求内心的平静，为什么就不能是一样的呢？”齐郑颋反问道。
孙有为愣住了，摸了摸脸颊，发现湿乎乎的，原来自己真的在掉眼泪。
“女人对丈夫的死而思念，而你，因为关山百姓的死而自责，归根结底，你们的状况都是一样的。”
“或许那些百姓不是因为你的主要原因死的，但你就是把他们的死联系到了自己身上，你在怪自己不够强；怪自己没有早一步看出县令的阴谋。”
孙有为沉默了。
齐郑颋摇摇头，叹息一声，“老头子实在无法理解你们无意义的想法，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非要揽在怀里。”
“不是无意义的，这不是无意义的精神内耗。”
“哦？”齐郑颋眯着眼。
孙有为对上老者的视线。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我确实没有直接导致那些百姓的死亡，但他们的悲剧确实与我有着联系。我责备自己不够强大，是因为我那些无辜的生命本可以不用死，生命不应该如此无力，我不想让它在自己的面前被玷污！”
他呼出一口长气，说出来后，心中的沉重感似乎稍稍减轻了一些。
齐郑颋静静地听完，沉默片刻后，“或许我理解你的想法了，这种内心的承担与责任感，确实是有意义的。但同时，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够完全掌控的，适度的自责是一种成长，但过度的自责只会让人变得懦弱。”
孙有为默然，点了点头。
“呵呵，你这心中不是已经有了决定了么？”
“决定了。”孙有为收起种子，郑重的说道。
齐郑颋微微一笑，朝着摇椅躺去，笑道：“不聊这些事情了，来小子，再给我说说冷妮子是怎么夸老头我的。”
“额。”话题转移的太快孙有为有些没有适应过来，只得从嘴中随意说出几个词：“梦姐姐说您学富五车、才华横溢......”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只手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臂。
孙有为打了个冷颤，回头看去，一张俏丽的脸蛋出现在身后。
“梦......梦姐姐，您来多久了？”
“王妃要见你！”梦如月脸色像是结了霜，语气也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