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进班,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的座位。突然想起,她调座了。我往后看去,她在。她趴在桌子上,四周的凳子都没有放下,显得她孤寂,惹人心疼。
我心疼。
我忍了又忍,还是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拍了她一下。她抬头,眼里是茫然,“怎么了同桌?”
她的话让我更加难受,心里一阵不舒服。
“不对,”她似乎反应过来“不是同桌了…”她低声呢喃,我心里失落,她的同桌换人了。“黎锌,怎么了?”她眼中带着落寞,语气中难过无法掩盖。
我把她身边凳子放下,私心的把凳子离她近一点。
她抬头看我,笑了。“舍不得我?”“有点,毕竟有个语文这么好的同桌不容易。”我故意逗她开心。她没有笑只是凑近我,
“是嘛,我也舍不得你”她盯着我说。她离我很近,我甚至能看见她瞳孔中我的倒影。我的心因此狂跳不止,这个距离我毫不怀疑她能听见我的心跳声。
我知道我该退后,可是我不想…。
她大概也没有想听我的回答,就那样看着我,我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我忽然想起来她曾用日文写下的一句话。「あなたの呼吸は私が触れた最も曖昧な温度です」
我问过她是什么意思,她那个时候看着我说,“你的呼吸是我触碰过最暧昧的温度”
用来形容我的心情最为恰当,那她呢,她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呢?
是为我而写嘛?还是那次…。没等到我的回答,她再次开口,“他们几个老动我东西”她闷闷的,“我没他们几个劲大,我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她就眼巴巴的看着我,她圆溜溜的眼睛就像黑葡萄,我喉结一动,反应过来又唾弃自己。
该死的,怎么没忍住。反应过来就见她捂嘴笑了。色迷心窍啊,黎锌。有点尴尬…
我装作咳嗽,随后转移话题,
你不喜欢别人动你东西,你就打他,他要动手,你就让他找我。
“可是,我不想碰到他,我讨厌他”她一脸厌恶,“那你为什么让我碰你东西啊?”
她撑着下巴看我,用一种特别温柔的语气说,“黎锌,你在我这呀,是特例”
我刚刚放松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放在裤子上的手将裤子抓的特别紧。
我有点慌张,急促的开口“我,我给你拿铁尺子,你拿它打人”我逃也似的跑回座位,落荒而逃。
我听见了她轻微的叹息,妜晚,你在叹息什么呢,是因为我的躲避,还是因为身侧的人不是我?
呵,我好像有些不自量力,怎么会是因为我呢……
我坐下缓了缓气,将尺子找出来给她。她接过,也没再提刚刚的事情,我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我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有一口气,闷在了胸口。
我数学不错,钟哥对我还是很好的,第一节课下课后他私下问我,用不用给我调一个同桌,我拒绝了。
钟哥没有说别的,只是敲打我,“黎锌,成绩好可以小任性,我也会放任,但是你要记住,无论是谁,一旦过界,前程尽毁。”
我听懂了,心里好像被刀狠狠的捅了一刀。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能说,但是此刻在她面前,理智,失效了…
“钟哥,她挺好的,那个地方不适合她学习。”
“黎锌,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钟哥语气加重,我明白钟哥在警告我,我默默点头退出去,出了办公室,我拳头瞬间捏起,直到我的整条胳膊颤抖我才反应过来,我快步离开,去了水房,水房寂静无人,我摊开手掌,发现手心里的指甲印很像月牙,我呆呆的看着印子,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妜晚,我该怎么办。
我从未觉得我的耳朵如此灵敏,她和我的距离大概有十米,我却能精准的听到她的所有声音。
我听到了她对那个男生的厌恶,听到了她让他们闭嘴,听到了她说能不能别吵,听到了她拿铁尺子打人,男生骂骂咧咧。
我只是心疼和无力,她没有打着我的名号打人,大概是不愿意给我找麻烦吧。
我跟着那个男生出班,给了他一拳,他惊讶看着我,眼里都是疑惑。“别再惹她。”
“不是哥们,你真喜欢林妜晚啊?你早说啊。”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或许是我太过生气,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愤怒。
他说“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啊,你早吱声我不就不惹她了,都是一个班的,我懂事”他嘿嘿一笑,我转身就走,去了水房。
我有些暴躁的开了水龙头用凉水洗脸。而后靠在墙壁上。
动手打人,还真是头一回。黎锌,你的理智呢?喂狗了吗?
不过也好,她身边能清静了吧…
想到这我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她好,便好。
我踉踉跄跄的回了班,脸上是没擦干的水痕,回班却看见她在原来的座位上。
钟哥把她调回来了?真的假的?
我有点开心,快步回到座位上。抬手给她了一个脑瓜崩,怎么在这呢?
她捂了下头“黎锌,很痛哎”我笑嘻嘻的,她这时候抬头看我,忙让我进去,随后从口袋拿出了一包手帕纸,我坐下后,
她有些责怪的看着我,“这都冬天了,怎么还用凉水冲脸啊”她边说边往外抽手帕纸。
我本来准备接过,她按下我的手,动作轻柔却坚定,我无奈又开心,由着她擦去我脸上的水痕。她话语里都是责怪的说,本来你感冒就刚好,你这么瞎折腾,你不怕你在感冒一次啊。
我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却一点也不觉得烦,心里就像被倒了整整一罐蜂蜜,浓而不腻的甜。
等她说完我才问,“你怎么回来坐了啊?”我自己都没发觉我的语气里带着当时我无法察觉的期待
“这不是想问你数学题嘛?谁知道下课来堵你都没堵到,算了,要上课啦,晚上等我信息吧”
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听没听见,我说“好”
我等你信息。
晚上,她果然发来了信息,我给她解题,她最近很有进步。
最后她说“黎锌,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怎么接,只觉得我当时的心跳如雷,我沉默不语,她就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放在心口,仿佛想用心跳告诉她我的答案,没有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做梦了,梦里的她问我,黎锌,黎明时刻的月亮是开心的,但是黎明和夜晚的交接瞬间,月亮会消失在黎明还是夜晚?
我从梦中惊醒,额头满是虚汗,脑子里都是她在梦里的问我的问题,所有的脑细胞都在叫嚣,疯狂的质问我是黎明还是夜晚?
没有月亮的夜晚当然不够完整啊,小笨蛋。
我起身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
月亮属于夜晚,黎明会接纳夜晚的一切,包括月(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