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渊和科室打过招呼。
护士笑着回道:"老太太,您女儿有事我们会通知您。她现在在手术，您过去也是站着。我们科室的医生帮您看了下，您血压高。挂点滴给您降压的，不要钱，别紧张。"
头一回听说，来医院看病打点滴不要钱。
赵大妈心里忐忑极了。
“这怎么好意思？”
躺在干净柔软的病床上，赵大妈舒服的想眯眼。
可心里不踏实，又问：“这万一有其他病人来……我占着位置多不好。”
“没事的。您安心躺着吧。”
小护士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大娘，您喝点水休息会儿。等会儿挂完药，我带您去骨外科。”
护士都这么说了，赵大妈渐渐放松下来。
几十年都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没一会儿老太太就睡着了。
夏初糖在办公室听心脑血管医生的诊断。
“这位老人家平时的血压保持的还算不错，血管造影都很好。可以考虑白内障手术。”
“不过，现在要把血压降下来。”
医生拿着拍的片子看过后，道：“先住院吧。血压平稳三天，找眼科做手术，陆大夫，您看呢？”
陆城渊也拿着片子在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转头：“夏初糖，你觉得呢？”
姥姥受白内障困扰很多年，以前听母亲说过，姥姥临终前还在纠结眼睛的问题。
老太太一直都觉得要是她眼睛能好一些，就可以去外地找夏初糖。
她想劝外孙女回来，好好上学……
重生一次，夏初糖当然希望姥姥的眼睛能好起来。
但是，她现在没那么多钱。
“陆大夫……我……”
夏初糖有些难以启齿。
医生都说可以做手术了，她要是拒绝，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像是她舍不得给姥姥花钱似的。
“费用你不用管。”
陆城渊看出小姑娘的难处，道，“你只需要负责老人的心理疏导，让她好好配合治疗。”
“陆城渊……”
夏初糖红了眼眶：“谢谢你。”
这个穿白大褂都挡不住大长腿的帅气男人，真是人帅，心也善。
办公室医生看到女孩红着眼睛，咳嗽一声，找了个借口先离开：“陆主任，我先去查房，您坐一会儿。”
陆城渊见女孩眼眶发红，宽慰：“夏初糖，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们医院给医生和医生家属都会有医疗优惠，你姥姥的手术费用不会太高。”
“不会太高是多少？”
夏初糖吸着鼻子，仰头问：“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心里虽然感动，她却并不想白白享受这种帮助。
世界上没有免费午餐，这道理她明白。
欠了钱好还，欠了人情可不好还。
“等所有费用出来再说吧。”
陆城渊微微挑了下眉梢，没有拒绝女孩的提议，淡淡，“我汇总之后再找你。”
夏初糖如释重负，来了个90度鞠躬，“陆大夫，谢谢！真的很感谢。”
“你去看你妈妈吧，再过二十分钟，手术应该就结束了。”
陆城渊抬起手腕，“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等女孩离开，陆城渊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回想刚才夏初糖急切要划清债务的眼神，他有些觉得很意外。
这些年他帮助过的病人不少，头一次见到夏初糖这样主动打欠条的人。
有人帮她不好吗？
为什么那么急的要打欠条？
或者，觉得打了欠条，就不欠任何人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
夏初糖先去看了下姥姥，确定她血压平稳睡着，就去手术室等妈妈出来。
下午4点钟，两个小时的手术结束。
“手术很成功。”
医生摘下口罩，交代注意事项：“这两天吃清淡一些，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另外固定的手臂不要活动。要是错位，后期就会二次手术，很麻烦……”
夏初糖把注意事项，牢牢记在心里。
送走医生后，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她这才觉得自己脸火辣辣的疼。
去洗手间一看，脸上的五指印特别明显，而且肿起来了。
夏初糖去找护士要了个冰袋，敷了一会儿脸颊。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去医院食堂打了两份粥和咸菜。
先去看了姥姥，打完点滴后，老太太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
“花钱买这些干啥？”
赵大妈看着手里清汤寡水的白粥，嫌弃：“我回家熬多好？你看看这哪里是粥啊，掺水兑出来的一样。”
吃了一口咸菜，赵大妈干脆吐出来了，“这是咸菜？这就是菜棍棍嘛！唉——”
这孩子，乱花钱。
夏初糖赶紧拉着姥姥的手，撒娇：“姥，外面做的咸菜哪有你做的好吃呐？你快点好起来，多做点，到时候也给医院住院的病人尝尝，啥叫真正的咸菜。”
“还多做点，那不要钱呐？”
赵大妈看着乖巧的外孙女，心头气也消了，问道：“糖糖，你老实说，我是不是也办了住院？这要花多少钱？”
赵大妈年纪大了，但是从来都不糊涂。
哪家医院免费给人休息，还帮着看病，挂吊瓶的呢？
夏初糖顺着老太太的话，干脆说了手术的事儿：“这是陆大夫帮的忙。这次您刚好调理几天，然后把白内障手术做了。”
“做手术？我不要做。”
赵大妈一听就急了，“我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死了……你和你妈妈以后咋办啊？”
夏初糖赶紧劝说：“姥，医生肯定是有把握的情况下才会手术。这几天你先调养着，等身体好了再做手术。”
“不行，我不能做手术。”赵大妈还是摇头。
夏初糖以为老太太是怕出事，继续宽慰：“姥，这个手术安全的很，做了白内障手术，就能方便好多。难道你不想看清楚东西嘛？”
赵大妈当然想看清楚东西，可是……
“糖糖，我不是怕自己死。我是担心你和你妈妈。”
赵大妈叹了一口气，握着外孙女的手，道：“我都活了七十多岁了，也活够了。我就是想看着你工作，这样你妈妈就不会没有依靠了。万一这手术失败，我成了累赘，你妈妈就更苦了。”
“奶奶，这手术不会有问题。”
陆城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坐下耐心解释：“如果手术恢复不好，我们还有第二套方案，不会让你失明……”
男人坐在病床边很耐心解释了好久。
等他离开的时候，隔壁床的大婶投来羡慕：“老太太，你可是好福气啊，你这个孙女婿可厉害了。我听说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呢，你就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