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飞舞的苍蝇越来越多,嗡嗡嗡的掩盖了肚子发出的咕咕咕。
一停下来就爬满手臂,头发,无处不在,个头堪比指甲盖,搓着头发丝一样细的前肢,贪婪的吸吮着皮肤上的汗液,不停的飞舞,不停的旋转停驻在身上每个角落。
仿佛在舔偿最可口的美味,所以才执着的跟随吧。
李瑞抓住一只,不经思考下意识般的放进嘴边,名为理智的东西瞬间将它碾成恶心的渣,指尖能感觉到翅翼微小的颤动,消失。
这会是什么味道,他一定是疯了。
琳琳睡觉的时间在持续变长,叫醒开始有些困难昏昏沉沉站都站不稳的,这让李瑞意识到情况不太妙。
白静能做的都做了,注射葡萄糖尽量让她多吃一点东西,可在怎么找,填饱一个人的肚子都不够,李瑞便将全部的彩虹糖给了她。
方圆百米的房子皆被二人搜刮一空,能吃的东西不过是溶解的不成样子的白糖,很可惜的还被蚂蚁糟蹋了不少。
没有办法无法再继续停留,不能走也得走。
李瑞感觉他们就好像一群吸血鬼,身体的虚弱导致不敢在烈日下晒一秒,只能趁着清晨和夜色缓慢的走,其余时间躲在阴暗的房子里翻箱倒柜。
一旦在太阳下睡着,眼睛就不会睁开了。
废墟和赤烤的大地,贫瘠荒芜到令人绝望。
能吃的东西实在有限,能动的能爬的绿色的统统不放过,甚至是垃圾堆白静也愿意低下头努力翻找。
没有星光下的李瑞找来一个锅,升起一堆火,火生的有些困难时不时有风吹来熄灭,要下雨了大地将迎来滋润。
或者是在房子里灰尘吸得太多,晚饭在石头铺满的马路边做,因为晚餐触手可及就是边上的树,樟树的树皮李瑞在尝试能不能吃。
配菜是树上新长出来的叶子,树皮在怎么煮的软烂加上了盐,那种独属于香樟树的呛辛味苦涩难吃到无法下咽,那感觉就如同吃了樟脑丸。
李瑞皱着脸艰难吞下,望着那一排排整齐的树不禁在想,为什么绿化带总是要种樟树,就不能种点银杏梧桐桃李,不仅好看味道可能会比樟树好的多。
还好泡上了一杯白糖水,肚子总归是得到了平息,长时间的饥饿和疲惫三人脸色越发憔悴失去活力,和那些呆滞捡垃圾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李瑞拍了拍身上厚重的灰起身,不经意间瞥了眼松了很多的皮带,听说以前抗日战争没有东西吃甚至熬皮带,而然悲催的发现身上这是人造皮,不像以前那个真材实料的淳朴年代。
饥渴的目光就不禁移到身边人的裤腰带上。
白静那家伙吃穿用度向来讲究,要不是跟着他走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尝过树皮,脚上穿的身上戴的放在以前那样都是名牌,哪怕落魄到这个地步都还在挑三拣四。
手就这样去摸他的腰,检验一下是不是真货,都要饿死了不需要形象。
他躺在旁边没说话,眼珠子随着李瑞的手转了转去,或者是太过犀利的目光和行为,李瑞连忙解释道:“我看一下你的皮带能不能吃。”
“我一直在想,我究竟能对你容忍到什么地步。”
骨节分明的手钳住李瑞解他裤腰带行为,有往上折的趋势,“小气鬼,你这好像真能吃哎。”
“不能吃,合成的。”
李瑞只得悻悻松开,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甩了甩手腕红成一片的勒痕。
风很大吹得满头是灰,沙子有点进眼睛里了,便忍不住往身边的两人靠,能住的房子因为天黑就没去找,有丧尸晚上太危险了。
李瑞紧挨着琳琳她挨着白静,他俩因为睫毛过长的缘故眼睛不进沙,却落了满脸灰,这种时候更应该抱团取暖,白静却怒不可遏的将李瑞踢开。
他把头埋在琳琳身上的躺平样有一点点无耻。
李瑞愤愤不平的再次凑过去,骂道:“我没有躺你身上挡风已经很给你脸了,琳琳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有意见!”
“你还可以在凑近一点,骑我脸上怎么样?”白静的脸色堪比锅底拳头握得很紧,话里夹杂着明显的怒意。
敏锐的感觉到他要杀人的目光,李瑞老实滚远点独自在风中凌乱。
感觉他像个仙人掌似得,不允许除了琳琳以外的人贴近,十分怀疑他以后是不是准备注孤生了。
转念一想并不是,或许只是单纯的厌蠢症,拒绝干傻逼行为的事。
太过一本正经的活着要累很多,肚皮下的空虚不得不使李瑞闭上眼睛思考。
苍蝇还停留在头发上栖息。
乌云密布的早晨,一口糖水下肚便匆匆赶路,天阴沉的仿佛没有亮,这会是一场很大的雨,闪电划过世界亮了一瞬。
在暴雨来临之前得先赶紧找一栋房子躲躲,一旦生病可就要命了。
周围的废墟残垣断壁无法掩盖一滴雨,二人脚步不免加快的跑起来。
终于在一片倒塌的烂楼里看见一栋耸立着两层楼的平房,非常老旧,墙皮脱落的长满青苔。
豆大的雨点已经零星的落下,砸的李瑞额头生疼,没有任何选择的冲到那栋屋檐下,闪电照亮了昏暗的屋内,意外的比想象中要好。
整齐不杂乱的房间,雷阵却不合时宜的响彻,响的整栋房子微微在发抖,震的橱柜桌子里的东西全部移位。
谁都没有发现茶几上的玻璃杯碎了一地,李瑞行李一扔,一屁股躺沙发上喘息。
可能是水喝多的缘故,膀胱在收缩,卫生间的门一打开,李瑞有点吃惊。
靠近卫生间的墙脚有个焦黑的洞,连接着外面的废墟边缘,头一伸甚至能钻出去,漆黑扩散整面墙皮带着裂痕。
一看旁边才发现,有一个大约一米深的弹坑,距离这栋房子不过几米远。
李瑞思索了片刻感觉这房子可能并不安全,连忙拿上行李上二楼去找正在搜刮的白静商量。
大雨倾盆而落,啪啦啪啦的声响导致李瑞呼喊微乎其微,幽暗满是灰尘的地板夹杂湿意弥漫出不安的感觉。
闪电再次划过,大风吹的门窗震耳欲聋,李瑞推开了两间卧室的门,才找到翻柜子的白静,琳琳舒展着这小脸的倚靠在床沿。
随着一步步走近他们,一点点墙皮落在头上,小片,大片,李瑞心中的在惶恐加剧。
眼看着逐渐接近的李瑞,琳琳绽放出淡淡的笑,扬了扬一袋巴掌大的苏打饼干,“快看,哥哥找到了......”
轰隆——
“快走!!!”
伸出的手未能触及到他们,一声炸裂近耳膜的巨响,顷刻间震碎了所有感官。
李瑞听到了盲音,很长很长的盲音,大量的灰尘随着墙皮流下,模糊了琳琳和白静收缩瞳孔惊恐万分的脸。
世界在颤抖,连带大脑都在抖动,一切都在下落,灯管在下落,天花板在下落,踩着的地板砖在下落。
紧接着是李瑞整个人在下落,碎裂的大块阴影笼罩全部,漫天的灰尘淹没了眼和呼吸。
最后的画面是白静紧闭的眼角还有琳琳扬起的发,
三人紧挨在一起被灰尘掩埋,下陷,天旋地转至漆黑,在意识消散之前李瑞在想。
他究竟犯了多大的罪才会遭如此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