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六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都能塞下两个鸡蛋了。
他万万没想到干起架来生猛异常的七哥竟会被年过花甲的常伯给追得抱头鼠窜。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七哥吗?
逃跑的样子也太滑稽了些。
躲闪也就罢了,还忙不迭地把手里的馒头给塞进嘴里。
不过常伯下手也太狠了,每次都把剪刀捅向七哥的屁股。
燕小六有些害怕的捂着屁股退出老远,就好像常伯的剪刀在捅他一样。
常伯追逐了片刻之后,就已累的气喘吁吁起来,他不得不停下,一手捂着腰,一手杵着剪刀,恨恨地盯了缩在水缸旁的燕七一眼,厉声道:“早就知道你小子很不靠谱,幸好我已决定让燕小六来接手花房,这要是落在你手里,用不了一天,花房就得被你毁了!”
燕七咽下馒头,对着常伯竖起大拇指,嬉皮笑脸地道:“常伯你真英明!我这点本事都被你看出来了!”
“还听不出好赖话了?”常伯懒得再理会这厮,缓了口气后,招呼燕小六跟着他。
燕七则溜回到食盒旁,端起那碗稀饭,咕嘟咕嘟喝了半碗后,拿起个包子边啃边看着正一丝不苟教学的常伯。
没来由的,一股伤感的情绪在心底升起。
他知道常伯已经决定好了。
瞧这模样怕是想尽快教会燕小六。
一想到常伯就要走了,燕七竟有些不舍起来。
虽然与常伯才认识没多久,但这老小子确实很对燕七的胃口。
常伯是个性情中人,两人时不时地会拌几句嘴,并且很体谅燕七,花房的活不算多,他一个人其实也能应付过来,却没有因此而将燕七给撵出花房,任他在花房里当个闲人。
常伯真是个好人啊,也不知道他最后能不能得偿所愿。
听他常吹嘘以前如何如何的风流,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如果那位不知道名姓的单身大姨真的对常伯还有旧情的话,那常伯动用动用积蓄,说点甜言蜜语,大大方方的整几件礼物,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吃饱喝足之后,燕七瞅了一眼正讲的唾沫星子横飞的常伯,又看了看正专心听讲的燕小六,觉得无所事事的自己好像不适合待在这里。
嗯……该去哪儿呢?
找小少爷燕北飞出去逛逛?
不行不行,这小子昨晚被燕夫人好一阵教训,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我要是撞上去准没好果子吃!
哦,对了,燕十三!
燕七眼睛一亮,差点把这家伙给搞忘了。
他记得昨天燕十三可是说过有事要跟他谈谈的。
也可以借此机会探探燕十三的底。
那么好的身体素质来做家丁确实太委屈了,我倒要看看他潜藏在燕府是为了什么!
主意一打定,燕七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匆忙换好衣衫,把小帽戴得歪歪的,一甩头便走出了花房。
“没有了常伯在耳边跟蚊子一样嗡嗡嗡的说教之后,整个人都清静了不少啊!”燕七掐了一根青草叼在嘴里,摇头晃脑地远去。
燕七感觉他在这燕府里好像已经成了一个名人,凡是见到他的家丁就没一个不腆着脸打招呼的。
只可惜一个个长的跟个歪瓜裂枣似的,笑起来时一口发黄的牙齿格外的影响燕七的心情,每当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燕七也不出声,只抱以礼貌性地微微一笑。
当然,如果仅凭几个家丁打招呼就能以为自己是名人的话,那燕七也就太憨了些。
事实上,就连路上碰见的丫鬟都主动地给燕七送上一两个秋波。
更有胆子大些的,直接冲到燕七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几乎把整个身体都挂了上来,一边用柔软的胸膛磨蹭着燕七的小臂,一边娇滴滴地道:“你就是小七哥儿吧?长得真俊呐,什么时候有空啊?来西厢房找姐姐玩儿嘛!”
当时燕七吓得差点没把这位丫鬟姐姐一脚踹到旁边的草丛里,不是说古时候的女子都很矜持的吗?怎么这位微胖的丫鬟姐姐表现得就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也太饥渴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幕的燕七仍有些害怕,脚下的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眼睛不时地左右乱瞄,生怕会从两旁的树林中跳出来一个眼冒绿光的姐姐来。
好在燕府的丫鬟不多,让燕七在后面的路途中再没有撞见一个。
当燕七来到燕十三的住处时,却被燕四九告知燕十三一早就上工了。
得,脑袋上还绑着纱布呢,刚过一晚上就又回账房去了,就人家这觉悟,只要肯好好干,怕是要不了多少年就能一屁股将李总管给挤开了!
只是苦了自己又得在燕府里兜兜转转小半圈了。
当然,回转的时候,免不了又跟几位丫鬟姐姐有了比较亲密的接触。
这回燕七的胆子大了些,丫鬟姐姐把柔软的身子靠过来时,他的一双手每次伸出去就没有落空过。
丫鬟姐姐见他一大方,反而变得羞涩起来,欲拒还迎地与燕七一阵拉扯之后,才羞红着脸放任燕七离去。
“香,真他娘的香!”
终于来到账房外的院子里的燕七抬起双手轻轻一闻,露出一脸享受的笑容来,他想了想,又喃喃两句,“软,真他娘的软!”
嗯……回去的时候得再细细地感受下!
燕七收起笑容,一步一步走向账房。
账房的门大开着,燕十三的头上还绑着白里透红的纱布,伤口显然还没彻底痊愈,他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纤长的狼毫笔在他的手里飞快地舞动,哪怕燕七已经倚靠在门框上了,他似是仍一无所觉,只顾在白纸上写下一连串的蝇头小字。
这是工作狂啊!
燕七心里感叹一声,抱着膀子静静地瞧了起来。
飞快的手,灵动的笔,燕七只看了一会儿就被晃花了眼,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你来了!”在燕七已经烦躁到忍无可忍的时候,燕十三终于放下了笔,他没有抬头,一直在看刚写完的一页账。
“老子都来了几天几夜了,也不见你起个身倒杯茶,这么喜欢干活,要不要把燕府里的活全包了?”燕七挑了挑眉,对于燕十三的态度很不满,来者是客的道理不懂吗?老子人在这里,他倒好,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太不尊重人了!
燕十三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正一脸不满的燕七,对于刚才的话,他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经历过谣言一事后,他早就知道燕七这个人总是爱胡言乱语,虽然有些难听,但只要不理燕七,他就不会再讲了。
见燕十三久久不出声,燕七摸了摸鼻子,只觉无趣,索性直接开门见山:“你要跟我谈的事是什么?”
燕十三将纸页收好,回应道:“自然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事。”
哟,跟老子打哑谜?
燕七嘿嘿冷笑:“我想知道的事肯定跟你没关系,因为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这人果然没有一天是正经的,张口闭口不提女人就好像浑身难受,幸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是修行者,迟早得被人划分进魔门去。
燕十三摇了摇头,出声道:“你以为我真的认为那日是燕四九传的谣言?我自从来到燕府就一直在账房里做事,除了吃饭外,跟他们全无交集,他也根本没必要传我的谣言,我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你才是始作俑者。”
燕七也明白这事根本迷糊不了燕十三,闻言径直道:“所以昨天你才会假借挨了一棒来装疯,想要给我点教训?”
燕十三点了点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我倒没想到你这人明明没有修行过,逃跑的速度却是快的惊人,如今想来,我这一棒倒是白挨了。”
“这不挺好?头绑白纱布,你就是燕府家丁里最靓的仔。”燕七揶揄一句,又道,“这么说来,你是一个修行者,说吧,你呆在燕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不方便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在燕府里惹麻烦就行了。”
“你以为就凭这句话就能打消我对你的怀疑?”燕七的神色冷了起来,“你若不说个明白,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燕十三忍不住道:“何必呢?我都说过不是来燕府惹是生非的,你就不能把这事忘了?”
“忘不了。”燕七嘿嘿冷笑,“如果不知道你的目的,只要一想起你就在燕府里,我的心里就像有一根刺,若是不拔出这根刺,我会很难受。”
“你不过才入府几天,用得着对燕府如此尽心尽力?”燕十三很不理解燕七的固执,更不理解他一个普通人哪里来的勇气敢对一个修行者说这种强硬的话,若不是身为修行者的他不便对普通人使出真正的本事来,现在这燕七已不知是飘在何方的孤魂野鬼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也才入府没多久,用得着在账房里勤勤恳恳的记账?”燕七不甘示弱地回应一句。
“你——”
燕十三目光冷冽,沉声道:“看来是谈不下去了。”
燕七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只要你愿意和盘托出,那还是有得谈的。”
“滚!”
燕十三再不愿多看燕七一眼,直接抬手一扫,一股凛冽的劲风刮向燕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