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屿和沈域吃完早饭就出了门,明明时间还很早,才早上十点,边屿不知道沈域为什么要这么早带着自己出来。
出来的时候,雨还依旧在下,沈域特别贴心的带着伞。
沈域撑着伞,与边屿站在公寓楼下等车。
沈域侧身,替边屿遮挡住了从半空中飘落而下的小雨滴,沈域握住了边屿的右手,两人十指紧扣,手掌心传递着暖暖的温度。
时间过去,车还没有到。
雨开始变小了,乌云慢慢散去,太阳出来了些。
边屿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觉得它真是耀眼夺目,照亮了所有黑暗。
他们双手牵着,但是谁也没有觉得尴尬或者不适应,反倒是心里有着淡淡的甜蜜。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车并没有来,沈域握了握边屿的手,“边屿学长,不如还是我们一起开车去吧。”
“这么早,去哪里?”边屿问了。
“去一个秘密的地方。”
“什么地方,现在去?”
沈域点头,“现在!”
边屿犹豫了片刻,最终同意了沈域的提议。
于是,沈域开了车,边屿坐在副驾驶座,车厢里面播放着轻快的歌曲,两人闲聊了几句,沈域就开始认真开车了。
边屿坐在副驾驶座,透过车窗望着窗外的车流。
沈域开车速度并不快,他偶尔也会通过后视镜看一下边屿的神情。
沈域发现边屿似乎是在走神,他的脑袋微微低垂着,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模样。
沈域想到了昨晚的边屿和今天早上的边屿。
他开了一段路程以后,边屿忽然抬头,看着窗外说了一句:“停车。”
沈域立刻踩刹车,将车停在了马路边可以停车的地方。
“怎么了?”
“我想下去走走。”边屿打开了车门。
沈域迟疑了片刻,随后下了车,跟在了边屿的身后。
边屿沿着街道往前走,雨后的城市显得格外湿润。
沈域远远地跟在边屿的后面,看着边屿单薄的背影,莫名地,沈域有些担心。
他想要靠近,但是又怕吓到了边屿。
边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像是在找寻什么,但是走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边屿突然转身拉住了沈域的手,“陪我去个地方吧,沈域。”
“好。”
两人走向了另一条街。
这条街上卖各种水果的店铺不多,大多数店铺都关着门,只剩下一些摆摊的人在忙碌着。
这条街算是一条老街,很久以前是古玩街。
“我以前的家,在这条街。”边屿指了指这条街,“那个时候,这条街上的古董铺很多,我也喜欢逛这里。”
边屿的情绪很平静,看着这条街,似乎回忆起了过去。
沈域看着边屿,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都不敢触碰边屿,怕让边屿情绪低落,因为他不确定边屿现在的情绪究竟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沈域只能默默地听边屿继续说。
边屿说:“我母亲去世以后,我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毕竟……曾经住过那么多年的地方,总归是要怀念一下的。”
边屿笑了一下,但是眼角却渗出了泪珠,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擦拭掉。
沈域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沈域握住了边屿的手,边屿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没有拒绝。
边屿在前面领路,沈域在后面跟着。
边屿带着沈域拐入了巷子里面。
巷子的尽头是一栋三层高的木质建筑,门口挂着红色灯笼,门框和屋檐上还雕花着,看起来颇具年代感。
沈域看了看周围,这里似乎是没有人居住。
边屿带着人,站在这建筑外面,深吸了一口气。
他推开了门,踏入了院子里面,沈域随即紧随其后。
这院子里面有一棵树,枝繁叶茂,此时正值秋季,叶子泛黄,枯萎了大部分,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
边屿走在石板台阶上,他抬脚迈上了最后一级石板台阶,然后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从一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边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沈域也安静地站在边屿的旁边。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边屿转过身来,对沈域说:“我们进去吧。”
“好。”
这栋房子里面有宽敞,布置简单大方,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油画,一股陈旧感扑面而来,墙壁上还留有岁月斑驳的痕迹,看来这栋房子存在很久了。
这个地方的风景很美,虽然已经过了夏季,但是院子里面还残留了几颗桂花树,香味浓郁。
沈域看着边屿,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整个人瘦削了一圈。
“边屿学长。”沈域叫着他的名字,但是却没有说话。
边屿走到了一块巨大的屏风面前,他拿起了架子上面的一幅画,轻声说:“这是我的母亲,她死在了我的面前,当时我十二岁。”
沈域听到这句话,愣了愣,他知道边屿的身份,也知道他的童年遭遇,但是沈域从未听边屿主动提及过自己的过去。
沈域走到了边屿的面前,轻声问:“你难过吗?”
边屿看着沈域,摇摇头。
“痛苦,应该吧,当时应该很痛苦。”边屿反复确认。
沈域看着边屿,他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边屿说:“不用安慰我,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我没有办法忘记母亲离世时的样子,她躺在血泊里,浑身是伤。她临死之前,就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我……”
沈域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他知道边屿的痛苦。
边屿继续说:“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无动于衷,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死后,我觉得活着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沈域听到这话,皱了眉,“边屿学长……”
边屿的话里面带着满满的消极和对生命的漠视。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边屿说,“我没有哭。”
“我知道你没有哭。”沈域说,“边屿学长,你……”
“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边屿冷声道
沈域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边屿竟然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边屿看了沈域一眼,继续说:“我没有资格哭,所以我不需要同情。”
沈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
边屿打量着这房子时,目光移到了上去的楼梯,目光沉沉。
那一间钢琴房就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