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屿点燃了烟草,狠狠地抽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弥漫在他口腔之中,渐渐冲散了那股莫名其妙的困意。
低头看着手中燃烧的烟蒂,目色深沉。
他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屋顶,不由自主地回想着沈域刚才的话。
——我从未想过,会有哪一个人能够像你一样让我这样牵肠挂肚,甚至恨不得将你揣在兜里,永远都不让任何人看见
沈域说这句话究竟是想表达什么含义?
沈域真的喜欢自己。
边屿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化这件事情,他深吸了一口烟草,轻轻地将烟雾吐出。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因此对爱情没有丝毫期待,也不想浪费精力和时间去谈恋爱。
他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这种喜欢,不仅是欣赏、仰慕或者是崇拜,而是男性对男性的喜欢,单纯的男性喜欢。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随后摁灭了烟蒂扔进垃圾桶,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准备睡觉。
但是当他闭上眼睛后,满脑子都是沈域刚才的话,怎么也睡不着。
边屿起身,披上外套走到窗户旁边拉开了窗帘。
冬日的寒风透过玻璃门吹进屋内,带着凛冽的寒意,让人浑身打了个哆嗦。
此时天还没亮,但是路灯已经亮了起来,照射进窗户里,给室内增添了几分暖意。
边屿关上窗户,站在窗边怔忡了一会儿,转身往浴室里走去。
他站在盥洗台旁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自己五官清隽,轮廓深邃俊秀,肤色苍白,看上去病弱纤细,但是实际上却是常年锻炼的缘故,并非常人能比。
他穿着宽大的衬衫和短裤,裤腿挽了起来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微微蹙眉。
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显然是受了枪伤,还有一些淤青。
边屿叹息了一声,用凉水泼了泼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睡不着了。
边屿前往客厅,打开电脑,电脑屏幕上跳跃着文字,是边屿写的论文。
他写的金融数据分析报告,是边屿最擅长的方面,但是这次,他居然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数据异常。
如果按照他以往的推算,今年年初应该有新一波股市震荡。
可是今年却迟迟没有动作。
边屿盯着电脑屏幕,陷入了沉思,开始重新编写这一数据。
过了不知道多久,
边屿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打算关掉电脑睡觉,结果他刚一动弹就发现自己的左胳膊上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让边屿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边屿皱紧了眉头,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胳膊。
大大小小很多伤口,都泛着红肿。
这些伤口原本已经快要愈合了,可是现在却又被边屿弄裂开,鲜血又重新渗了出来。
边屿静静地感受着这些鲜血离开自己身体的感觉,心里突然升腾起一抹诡异的兴奋。
他将自己右边袖子撩了上去,露出整条手臂。
手臂上遍布着狰狞的伤痕,有刀伤也有抓伤。
边屿低垂着眼眸,盯着这些伤口,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他的指腹摩挲着这些狰狞的伤口,似乎是在触碰着一块块坚硬的石头。
过了一会儿,边屿从书底下摸出来了一片刀片,他拿着刀片朝着伤口割去。
刀片划破皮肉的时候,剧烈的疼痛使边屿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边屿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片,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他抬头看向电脑旁边镜子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陌生而癫狂的自己。
边屿伸手好不害怕握住刀片,一刀割进了自己的手臂内处。
刀刃划破皮肉,带起了一串鲜红的血液。
边屿将刀拔了出来,继续往伤口处割去。
鲜血涌出,顺着手腕滑落到地板上。
边屿死死地盯着伤口,眼神中的疯狂越来越浓。
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他的手指颤抖着,眼神迷茫而恍惚,就好像失去灵魂的木偶。
边屿喘着粗气靠近着椅子坐下,双膝跪在桌子边沿,弯腰扶着额头,眼眶通红地盯着面前的鲜血。
他的手指沾染了鲜血,黏腻湿润。
边屿的视线模糊,但是他却感觉到,有一团温热粘稠的东西从自己的手掌心慢慢扩展开,覆盖住了他的手背和掌心。
“嘶……”
鲜血迅速蔓延开来,眨眼之间就将边屿的手包围,然后将他的手彻底浸泡了进去。
鲜血顺着边屿的指缝慢慢流了出来,流在了地板上。
边屿坐直了身体,望着面前的杯子。
只见洁白地地板蔓延了一片殷红的鲜血,在昏暗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看着那片沾染着血迹的刀片,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
他举起了刀,又放下,反复了许久。
最后边屿看着自己掌心的鲜血,伸手捏住自己的衣摆擦拭了两下。
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让边屿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充斥着暴戾和杀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站起身走到了阳台上。
边屿站在栏杆旁边,看着楼下空旷寂寥的街道。
夜色深沉,除了月色朦胧地洒在院墙上,便再也没有其它。
夜晚的风吹拂着边屿的头发,将他的头发全部掀了起来,在空中飘散。
边屿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夜晚特别宁静,只有风刮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便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