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全不说,小轩子却不能不说。
但他是合熙宫伺候的人,说出来的话肯定是偏着自家主子的,王得全不介意卖他个好,将来或许还能赚个人情。
他时机选得很巧妙,宣武帝已经走出了合熙宫的宫门,小轩子才道:“启禀皇上,昨夜叶宝林好像中毒了,良妃娘娘说她闹腾得不行,非要皇上您过去探望。可奴才想着,娘娘她昨儿个喝醉了酒,必是唤不醒的。又不敢打扰了皇上您休息,所以等到现在才说,请皇上责罚。”
为了个宝林责罚珍昭仪得用的大太监,那不是打珍昭仪得脸吗?
宣武帝摆了摆手:“中了毒不请太医来诊脉,跑来找朕做什么?”
昨日因着那连样子都没记住的叶宝林,已经惹得珍昭仪吃醋伤怀了,再不能因她伤了珍昭仪的心。
他脚步不停的上了龙辇,对叶宝林的中毒显得漠不关心。
姜昕玥睁开双眼,眼底哪还有半分迷离,清醒得可以打死一头老虎:“叶宝林中毒了?”
喜鹊服侍她起床洗漱:“大半夜的劳累小桂子跑这一趟,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昨日才让丽贵妃吃了挂落,夜里又要招惹咱们, 真当她是这后宫里第一得宠的人了?”
若论起得宠,喜鹊觉得,现在的丽贵妃已然不能和自家主子比了。
要不是她家世显赫,皇上不能得罪丽贵妃的外祖裴家和祖父宋家,以及丽贵妃的父亲丞相大人,恐怕连面上这点恩宠都没有了。
裴家老太爷官拜中书令,天下文臣之首,裴中书是丽贵妃的亲外祖父,而宋家的老太爷是内阁首辅,朝廷六部都要听他调遣。
宋首辅的儿子,丽贵妃的父亲还是当朝丞相,可以说满朝文臣都是他们的人。
从前皇帝盛宠丽贵妃,谁又说得好,到底是因为真心喜欢,还是利益使然呢?
可不管她从前多风光,昨日的事,已经足够令宫中的风向转个弯了。
姜昕玥坐在步辇上,单手撑着额头,闭目沉思。
不对……
皇后娘娘走一步看十步,能在她还没崛起的时候,就给她下毒并嫁祸给蒋媛,而且没留下任何把柄的人,心思之深沉,难以斗量。
这样一位全漏无遗的宫斗高手,怎么可能找像叶宝林那样恃宠生娇,没有半分头脑的人来夺宠生子?
她还有什么后招?
“啊——”
长信宫里发出一声惨叫,姜昕玥睁开眼,就见皇后娘娘带着一大群人从远处急匆匆地走来。
喜鹊扶着姜昕玥下了步辇,眼看着朱皇后身后跟着的一大串嫔妃全进了长信宫,便也跟着一道进去了。
“啪啪啪……”
凌厉的鞭笞声伴随着惨叫声响起,姜昕玥进去时,丽贵妃的寝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姜昕玥看着地上滚作一团的叶宝林和丽贵妃,以及周边拉架的太监和宫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了?”
良妃忍着幸灾乐祸的表情道:“还不是叶宝林认死理,觉得是丽贵妃给她下的毒,昨夜太医给她催吐,让她吃尽了苦头,皇上又没去看她,今儿个一早就发疯了,冲进长信宫来说要杀了丽贵妃呢!”
姜昕玥眸子微亮,闪烁着精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还在储秀宫时的画面,心下了然的点点头:“不怪叶宝林气性如此大,毕竟是征西大将军家的嫡女,虎父无犬女嘛!”
征西大将军家的嫡女入宫,身份竟然只是个低微的采女,承宠之后也才封了宝林。
原是因为大将军不想让女儿入宫,所以在阻碍自家女儿的“前程”,可叶宝林自个儿对皇帝痴心一片,非要在皇帝面前露脸。
之前在储秀宫,欺负叶宝林的秀女也是得了征西大将军的令,想让叶宝林知难而退,安心回家嫁给家里为她挑好的青年才俊。
不曾想恰巧被与她同住的姜昕玥救了,阴差阳错之下,让叶宝林留了下来。
在储秀宫未承宠的那段日子,她们二人因着同房,所以总是在一处学规矩的。
自从姜昕玥得宠之后,却不曾记得她这位储秀宫的好姐妹,所以她主动找到了皇后娘娘,要与她合作,模仿着姜昕玥的一切,引起皇帝的注意。
事实证明她很成功。
不过叶宝林和朱皇后的交易,姜昕玥是不知道的。在今天之前,她甚至都不记得有叶宝林这号人物。
“快把叶宝林和贵妃娘娘拉开,这成何体统?”
不成体统也已经让大家伙看了笑话,丽贵妃好不容易从叶宝林手里逃出来,头发和衣服都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地上被人按住的叶宝林更是连脸上都有一道鞭痕,红肿发紫,渗出血粒子来。
鸡飞狗跳好一阵后,到底是惊动了皇帝,宋家和叶家,一个是文臣之首,一个是常胜武将,偏袒谁都会引起前朝不满。
所以,宣武帝采取了最粗暴的法子——谁都不帮。
丽贵妃有给叶宝林下毒的嫌疑,就着令让悬镜司去查,叶宝林以下犯上,冲撞贵妃,就禁足加抄写宫规。
剧情发展和姜昕玥不同,但最后都是抄写宫规,这叶宝林还真是把复刻姜昕玥进行到底了。
被宫人们扶着下去的时候,叶宝林路过姜昕玥身边时,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姜昕玥倒没多大感觉,叶宝林深爱着皇帝,那不管她们之前关系如何亲近,现在也是不可能做好姐妹的。
皇帝只有一个,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情敌。
甭管爱不爱,都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只不过叶宝林大概觉得自己被好姐妹背叛了,抢了她心爱的男人。
朱皇后一大早的来拉架,也没了让众妃请安的心情,皇帝回御书房后,就叫众妃各自散了。
良妃和德妃约着一起去了皇子所,姜昕玥心中有事,让步辇先回了合熙宫,自己带着喜鹊和霜降漫无目的的逛着。
“嘶——”
霜降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蹲了下去,捂着脚踝:“娘娘,奴婢……奴婢扭着脚了。”
已经行至烟波飘渺的人工湖边,鹅卵石小路凹凸不平,霜降正是脚底打滑扭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