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两日的中药,姜昕玥身体已经大致恢复,对面的蒋媛却没有动静,小轩子每顿都往门口扔两个窝窝头,都已经成堆了,动也没动。
“她不会死了吧?”
喜鹊站在蒋媛的门口,和小轩子二人商议着:“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小轩子放在门上的手推了一条缝,又缩回来:“万一真的死了……”
“打开吧!”
姜昕玥走过去,轻轻一推就将房门打开,轻笑一声道:“万一真的死了,也只有咱们来为她收尸了。”
这间向西的屋子,常年是晒不到太阳的,阴冷潮湿,三人一进去就打了个哆嗦。
喜鹊将主子身上的披风又拢紧了一些:“主儿,小心身体。”
屋子里传来一阵恶臭,姜昕玥用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帕子捂着鼻子。
小轩子倒是很习惯:“珍贵人,是污秽的气味,应该是醒了。”
“姜昕玥,拿命来。”
躲在门后的蒋媛举着一把圆凳,朝着姜昕玥砸了过来,小轩子冲上前,扣住她的手臂往后一扭,就痛得她不得不松手。
喜鹊一脚踹在她的膝盖窝,迫使她双膝跪在地上:“大胆宫女,见了珍贵人还不跪下?”
恶臭的气味是从蒋媛身上传出来的,她已经醒了两天了,但是身中剧毒,不停呕血,又担心姜昕玥趁机报复,连觉都没敢睡。
小轩子每天往门口扔窝窝头她也知道,但她害怕姜昕玥给她投毒,一次也没出去拿过。
此刻的她状若疯妇,哪里还有半点蒋昭仪时矜贵拿乔的样儿?
被小轩子控制住的她目光凶狠,瞪着姜昕玥:“我根本就没有给你下毒,不是我做的,我只放了泻药而已,你去跟皇上解释清楚。”
“是不是你有那么重要吗?”
姜昕玥反问她:“难道不是你想害我,才给了别人栽赃你的机会?难道你不想毒死我?”
“你……”
蒋媛目光里满是震惊的光在闪烁:“你什么意思?你……你早就知道下毒的不是我?”
姜昕玥挑唇一笑:“对我来说都没差别,下毒的人想让我与丽贵妃为敌,你只是棋子而已。于我而言,你也是敌人,所以是谁下的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辈子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蒋媛想了半天,忽然跌坐在地上疯狂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是皇后,是皇后……哈哈哈……她肯定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姜昕玥……姜昕玥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笑过之后,她又看向那巧笑嫣然的女子,幸灾乐祸道:“我这辈子翻不了身了,难道你就可以吗?别傻了,入了冷宫,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皇上不会再宠幸你的。”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姜昕玥转身,走向门口后道:“小轩子送的窝窝头,你还是吃一些比较好,你要亲眼看着我平步青云才行,可别饿死在冷宫里。”
出了那间房,清新的空气才争先恐后的钻入三人的鼻腔。
喜鹊回头看着那扇门,表情仍是愤愤:“主儿,你怎么不让奴婢狠狠教训她一顿?”
都是宫女了,她还狂什么狂?
“何必与一个必死之人争长短?”
姜昕玥回房净了手,才翻出一本游记来看,就在喜鹊以为主子要安静看书的时候,自家主子缓缓开口道:“她那房里连床棉被也没有,身子中毒孱弱,能不能活得过这个冬天都难说。喜鹊,她只是个背黑锅的。”
喜鹊这才想起,刚才蒋媛嘴里的皇后,实在难以置信:“可是……”
“没什么可是。”
姜昕玥抖了抖书页,眼睛没离开过书,漠然道:“在这宫里,我谁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皇帝她都不信,何况是身为情敌的皇后?
丽贵妃近来不顺,全是因为珍贵人。
这人也是神了……
皇帝宠她时,她斗败了楚婕妤,皇帝都把她打入冷宫了,她还能让蒋媛进去陪她。
一连折损两人,珍贵人还好好的活着,那些妃子们在背后都嘲笑她是纸老虎了。
夜晚,丽贵妃躺在宣武帝怀中撒娇:“皇上,虽说阿媛她做错了事,但毕竟也在宫中陪伴了臣妾这么多年,明日……明日臣妾能不能去看看她?”
“不行。”
宣武帝立刻道:“你的伤还没好,冷宫那种阴气重又破败的地方,蛇虫鼠蚁也多,冲撞了你如何是好?”
丽贵妃怀疑,皇帝是不是怕她去为难珍贵人?
若是这样,那就真的留她不得了。
“爱妃……”宣武帝心疼的摸了摸她额头上的绢帛:“你要为朕爱惜自己的身体,等伤好了再去也不迟。”
并没有要阻止她去,只是担心她的伤势。
丽贵妃那双淬了毒的眼睛又柔和下来,甜甜一笑道:“臣妾都听皇上的。”
她不去,手底下的嫔妃还可以去,怕折磨不了一个小小的贵人?
“轰隆——”
天还没放亮,一道惊雷将天空照得发白,紧接着又是一道明亮的闪电。
大雨滂沱而至……
“啪!”
洗荷殿的偏殿被闪电击中,屋檐的一角都被劈了下来,有火光四溢。
大雨还没落下来,干打雷闪电,吓得姜昕玥把喜鹊从外头叫进来,睡在床边的脚踏上。
雷声隆隆,反正也睡不着,喜鹊干脆坐起来,趴在姜昕玥的床边道:“小姐,以前咱们还在府里的时候你也怕打雷,都是阮姨娘偷偷跑来哄你睡觉的,奴婢就在院子外望风,若是夫人来了,就赶紧让阮姨娘躲起来。”
那声小姐,让姜昕玥倍感亲切。
脑子里浮现出一张颠倒众生,与这具身体有七分相似的美丽容颜,她脸上永远带着温柔的笑意,让人心觉得平和。
喜鹊自顾自道:“也不知道咱们入了宫,阮姨娘和二公子、三小姐怎么样了。大小姐没了的消息传回去,夫人肯定要拿阮姨娘撒气,就盼着老爷看在小姐你还在宫中的份上,能护着阮姨娘几分。”
“会的。”
黑暗中,姜昕玥摸了摸喜鹊的头:“父亲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