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心绝望的急子决意赴死,向来敬重哥哥的寿却不忍看见哥哥这样死去。
他故意灌醉了急子,带着急子出使所用的节趁夜离开,在杀手面前说自己是急子,终被杀害。
醒来后的急子得知寿的行为,慌张追赶,在杀手那里看见了弟弟的头颅,悲痛欲绝的急子不待杀手动手,自己横刀自尽了。】
天哪,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寿不是帮急子一个忙,他为急子付出了生命!
钱没了可以赚,命没了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没读过书的妹妹擦拭着眼泪,问哥哥:“三哥,历史上,寿和急子真的死了吗?天幕上的剧是不是和《孟文箬传奇》一样,在乱说啊!”
三郎不知道石碏大义灭亲的典故,却读过《诗》中的“二子乘舟”。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这首歌的背景正是公子寿乘舟追急,代急死。
这回,他总算可以果断自信地说:“寿和急子真的死了。”
妹妹哭得更大声了:“他们怎么这么可怜哪!”
原来好人不一定有好报。
【两颗头颅被送到新台,悲凉无力的刑氏将这一切归罪于宣姜。
“是,我害死了急子,害死了寿儿,还有夷姜,都是我害死的。”
“天哪,何苦要派我做女人哪?”
“夫人,你在恨我。可你为什么不去恨那个霸了父亲宫女,又娶了媳妇的男人呢?”
“你恨他,是因为你年长色衰,不喜欢你;我恨他,是因为我有姿色,他喜欢我。”
“不过,他不论对你还是对我,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他不知道我们女人也是人。他不需要,也不愿意懂得。”
“夫人,我在这儿呢,我有罪,我有罪,你处死我吧!”
“你处死我吧!”
刑氏摇着头,落寞悲痛地走了。】
宣姜对急子吐露过怨愤;对夷姜倾诉过委屈;对邢氏宣泄过怅恨。
急子躲避她;夷姜明白她;邢氏怜悯她。
“天哪,何苦要派我做女人哪!”
这一句话,说到多少女人的心里?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般苦乐由他人.......”朱宣伊自言自语,宣姜的恨,宣姜的控诉,她都听到心里去了!
她看了一眼越观唐,越观唐是一个好男人,可他不会真正对女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他不知道我们女人也是人。他不需要,也不愿意懂得。”
是这样的,到现在仍然是这样的!
如果她的父亲将她当做和哥哥们一样的人,就不会不考虑将皇位传给她!
因为女人无权无势,没有反抗的力量,威胁不了男人,所以男人也不将女人看在眼里。
他看她的喜怒哀乐,就像在看猫猫狗狗撒欢和发脾气。
愿意哄你、关心你,却没有真正地将你放在和他一样的位置。
宣姜的话振聋发聩,多少女人如被惊雷劈中,呆立原地。
【悬梁自尽的夷姜静静地挂在那里,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的尽头是急子和寿带血的头颅。
宣姜瘫坐在急子和寿之前,望着夷姜那死去的躯体,渐渐地,咧出一个疯癫绝望的笑容。
她站起来,看向前方,似乎那里正坐着许多宾客。
她张开手,笑道:“来吧!来吧!”
“新台已经筑好,酒宴已经摆开。畜生们,快来受用吧!”
宣姜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
宣姜的一片肌肤裸露在前,观影者纷纷看呆了,却不是为色所迷——他们,被宣姜最后扯开衣领的动作震撼到了,仅仅是因为这个动作本身。
做出这种行为的宣姜淫荡吗?
不。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哪怕他是再顽固不过的腐儒也无法在此时说宣姜淫荡。
经历这么多年的痛苦和折磨,宣姜被急子和寿之死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崩溃了!
宣姜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玩物的本质,她在精神上奋力反抗,在肉体上无力反抗——因为太过清晰,因为不愿沉沦堕落,所以宣姜异常痛苦。
新台已经筑好,酒宴已经摆开。
畜生们,快来受用吧!
畜生是谁?
是卫宣公那样垂涎于宣姜美色、罔顾礼法的人。
朱宣伊眼中含泪,嘴唇微微颤抖,不止为宣姜,更为历史中那些如宣姜一般身不由己的人——曾经,她也几乎要被父亲作为一件礼物送给穆家。
卫宣公不曾把宣姜当人,可他自己难道就是一个人吗?
畜生!
畜生罢了!
掀开衣领,崩溃而癫狂地发笑,这一场面深深撞击了无数女人的灵魂,她们如同朱宣伊一般眼中含泪,她们一时间几乎不能言语。
回忆如潮水一般袭来,从小到大,父亲待她们如何,兄弟待她们如何,丈夫待她们如何,儿子待她们如何?
茫茫人海,有几个幸运儿得到过真正的尊重和爱护?
一口气梗在心里,眼泪留个不停。
天幕上的视频进入收尾阶段,宣姜幽幽的哀泣萦绕在新台。卫宣公死了,宣姜人生的悲剧却没有因此结束。
她被齐国的亲人逼迫,嫁给了急子的弟弟公子顽,成为自己儿子的嫂子,并生下了五个孩子。
何其荒谬?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女人做错了什么?
生而为女,难道带着原罪吗?
“殿下。”
越观唐递上一方帕。
朱宣伊接了过来,一时并不想和越观唐说话。
越观唐:......我做错什么了?
越观唐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和朱宣伊的夫妻关系:“殿下,明日微服私访,我陪殿下去。”
“你不是要和礼部去京营写军歌,没空吗?”
“我和礼部商量,改天再去。”
“变来变去不好,微服私访有的是机会,你和礼部尚书去京营。”朱宣伊顿了一下,眼泪已经都擦了,微笑问,“这次我和文箬同去,你不是一直避着她吗?”
越观唐做了什么,朱宣伊一清二楚。
朱宣伊逗他:“观唐,是你先拒绝我的呀!”
越观唐见她开始笑了,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