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陌不睡，谁听了那些声音还睡得着，“这泳池我还没下去过，房间一晚挺贵，我要充分利用。”
“我报销。”
温陌嗔他，“谁稀罕你的臭钱。”
沈戾没说话。
温陌又问：“今天喝很多吗？”
“还好。”
沈戾口中的还好，那就是很多，温陌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揣测出其中的酒精含量。
“我房间有茶，给你送去？”
沈戾关了阳台推门，金属发出轻阖声，男人细微的笑声也从手机里慢慢荡漾而出，“午夜，给单身男人送茶，你居心何在。”
这句式对沈戾来说极其新鲜极具撩拨，印象中，只有温陌和他刚在一起时才有过的画面。
那天，沈戾学生会干部聚会，晚十点，温陌收到消息，便套上外套去步行街接人。
那晚的沈戾喝了酒，双眸迷蒙，冷厉的面庞上染上绯红，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像极了红极一时的额明星跌落神坛，等着金主来接走。
温陌就是这样的感觉，见他便开始了撩拨，想着既然 是金主，当然要干点实在的事。
沈戾也回撩她，撩的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天旋地转月亮都掉进了路边的水洼。
小情侣在街边一待，时间一晃而过，以至于过了宿舍关门的时间，也是那一次，温陌知道沈戾最会克制，尽管温陌已经甩开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他还是能沉着脸把她的衣服慢慢细心的拉好，醉熏熏的说，“不好不好，对你不好。”
温陌注定是要沦陷的，沦陷在这样克制冷静的沈戾面前，但那时的他们哪里懂得怎么爱人，不好又是怎么不好，你我开心就是最好。
后来温陌用他的手机接到了别的女孩的电话，他们互相的称呼亲昵，她觉得这样的不好其实只是因为他心里有着另外一个人而已，他每次看过来的眼神就像要把温陌穿透，穿透后才显露出他的柔情似水。
20岁的年纪，谁不是热烈的，谁知道体面是什么，以为自尊就是体面。
“温陌。”沈戾许久没听到回复，在那头唤她。
温陌回神，坦然回应他上一句，“对，就是不安好心，但你怎么这么没意思，成年人的世界里看透不说透的道理，还用我来教？”
沈戾接着笑，这次，笑声明显了些，像是呆了电流，钻入温陌的耳膜，拂过她的绒毛，酥痒。
温陌被这笑声搅和的理智不了，特别是刚刚被隔壁那一对情侣吵乱的心绪始终没得到平复过。
她不理智的认为沈戾就是故意在撩拨她。
温陌赌气似的挂断电话，挂断还不行，她像个虔诚的信徒，将手机高高捧在眼跟前，耐心等待。
两分钟后，沈戾的消息弹出来，“1706。”
沈戾的房间号。
这男人明骚暗骚都让人欲罢不能，反正温陌管不了那么多，就这一串数字也骚得不行。
女人的小猫捣蛋心理出现，床头的射灯一簇簇搭在墙上反射到温陌脸上，被红酒熏开过的毛孔受冷空气一收缩，更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她葱白手指在屏幕上戳着，“沈总发这一串数字是什么意思？不会真的没有这壶茶，今晚睡不着了吧。”
温陌是 故意的，就是不想让他好受。
但沈戾似乎不入套，温陌感觉自己等这条了回复等了好久好久，等得她头脑愈发清醒过来，一看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她好像找到了小情侣刚谈恋爱时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受，但温陌觉的对自己来说格外难得。
换做以前，她只会觉得麻烦，暧昧上头是件最麻烦的事情，但现在，她痛并快乐着。
17楼中部房间，沈戾刚洗完澡，双肘搭在双膝，衬衫衣摆闲逸地躺在腿根，扣子自上而下散开半数，趋于透亮的肌肤上还有水珠。
他口渴难耐，拧开床头柜的水，想起某个女人说要给他送茶醒酒，干脆将手里的水又放回了原处。
沈戾四处找了找手机，随后想起刚刚去浴室时顺手带进去了，浴室又折回去去拿，走出来，他把阳台的门打开，又散了散房间里的烟味，这才用掌心抹开屏幕上的水雾。
看到温陌的消息，他唇角不自觉一勾，双眸眺向窗外，拇指扶着下巴，食指一下一下点在右脸颊上。
最后低头做了回复。
温陌仿佛停在1706的对话框上，心里反复横跳，早知道就不跟他玩什么极限拉扯，他大概是没了耐性干脆就不回了。
但他凭什么撩完就跑啊，温陌气不过，气不过的后果就是差点就这样冲了下去。
可自尊不允许，温陌恼得把手机一扔，扔到床尾远远的，眼不看为净。
谁想收到臭男人的消息，傻子才会因为臭男人的撩拨而阴晴不定。
她温陌又不是恋爱脑，她温陌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原本因为那久违的青春气息和沈戾这样断崖式的冷暴力而产生的情绪战争被硬生生压制了下去。
温陌扔的用力，手机从床尾滑下，跌落在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微信提示音。
温陌想当然的认为不应该是沈戾的，他应该是不耐烦的，他那么那么忙，身边的人那么那么多，责任那么那么大，他哪有这心思陪温陌玩什么极限拉扯。
温陌失魂落魄仰头躺在床上，灵魂在这间屋子里四处乱窜，被温泉稀释过的身子很快就被疲惫覆盖，困意要将她侵蚀。
没想到，隔壁偃旗息鼓了许久的小情侣梅开二度，更激烈，更大声。
她幽怨看向墙上的挂钟，一点半了，现在的男人普遍都是大晚上精力好吗？
这房间是睡不下去了，她想去找陈韵一起睡。
温陌从床上爬起来，捡起手机，想发消息给陈韵。
沈戾的消息就这样引入眼帘——“嗯，没有你的茶，睡不着。”
心跳倏然加快了，一看，是40分钟前。
温陌哪管那么多，直接去就完事了，认识了这么多年，拧巴这些干什么。
没想到，一打开门，沈戾那张俊脸出现在眼前，温陌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