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医院。”
季可说完皱皱眉头，心想都这样了居然还强撑着，不等对方回答便伸出另一只手，拉着顾连城的胳膊加快脚步往前继续走。
“不用吧，我身强体健，他一个随行之算什么，以后你再遇到这种事，我还得第一个出马！”
“还遇见？！”季可觑他一眼，拉着他的手也紧了紧力道。
“不不不，咱再也不遇见哈！”顾连城移了移身子，避开她杀人似的的目光，继续开口：
“怎么？这么担心我啊，手心都冒汗了。”
顾连城心底暗自得意，因得感觉到被她拉着的地方触感有些微湿，所以说完还不忘低着头朝她露出撒娇卖萌的表情。
“怎么可能？！”
“我那是...”
“嘶——”迟缓的痛感一股脑的袭来，季可连忙抬手。
只见手心不知何时已经倒插进去半只筷子般粗细的木刺，周围渗满了血。
“你受伤了？！”顾连城有些着急，
“不疼吗，怎么没发现？”
“疼啊！”季可语调悠长，想起可能是跌倒时拖把上的木刺断了，才扎进手心。
只是因为自己精神一直高度集中在顾连城身上，以至于竟没了感知觉。
和他的伤比起来，这的确也算得上是微不足道了。
“傻样吧你！”
“这么深都没发现。”顾连城扶她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忙掏出纸巾，心疼的看着她的手，渐渐红了眼眶。
“喂，”
“你个大男人要是哭，我可看不起你啊？！”季可说着别开了脸。
不知怎的，见他着急给自己用纸巾包扎的模样，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感觉，不同于面对随行之时的互不了解的扭捏，面对熟悉的不能再熟的顾连城，却像是心动。
“谁哭了，我这是太阳照的眼睛睁不开！”顾连城鼻音显现，喉咙哽住。
季可知道，他这就是要哭了。
八月底，太阳依旧刺眼，道路上四处弥漫着橡胶塑料的味道。
季可自打手好了不用换药后，一连几天都没出宿舍。
说是伤了心，实则像是在躲着顾连城。
顾连城发消息打电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有些放心不下的他，提着季可爱吃的东西和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便上楼踢开了她的门。
季可披着外套来开门时，顾连城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返回门外确认了是211房门才再次走了进来。
幽暗的房间里，空调冷的吓人，季可肿着眼睛，回去坐在窗边的角落里紧了紧外套，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电视，四周遍布用完的纸巾，书桌旁的画笔散落一地，立起的画板却是光洁无暇。
显然，她几天都没动过手了。
“怎么了小可，伤个手把自己伤傻了？”
“都这些天了，我都满血复活了，”
“记得你的纱布都拆了，也该好透了吧？”顾连城没话找话，试图清除屋里压抑的氛围。
说完放下手里的物品，完美避开地上的各种杂物，走近翻看着她的手。
“这不是好了嘛！”
季可没理他，看着屏幕里女主伤心难过，她也跟着哭的一塌糊涂，抽出最后一张纸巾抹着眼泪，只任由对方翻着自己的手心。
顾连城见状猜出一二，怕还是跟随行之有关，身上只觉被空调吹的有些寒意，心口却有些发闷，低垂着眼睛缓缓开口：
“小可，”
“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渣男，”
“不值得。”
季可抬眼瞥瞥他，扔出被眼泪浸湿的纸巾，朝他伸出手。
于她而言，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的季可，随行之这个渣男的所作所为当仁不让算得上是她的首次“出师不利”。
而眼前的他，着实占了大半。
如果说以上是她萎靡不振的主要原因，那么突然丢了兼职没了生活来源，也算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吧。
顾连城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从书桌下面拿出一包新的抽纸，放在她手里。
“小可，”
“什么时候，你也能为我挂了心。”
季可一怔，握紧纸巾包，抬眼看着他，心底一抽。
顾连城扯扯嘴，起身拉开旁边的窗帘，幽暗的房间瞬间被光笼罩，刺眼的紧，季可猛有些不适应的使劲眨了眨眼睛。
“你看看你的样子，没了血色的脸，支棱起来的头发，”
“再看看房间，地上乱糟糟的东西，还有一地的画笔，”
“他真的值得你这样？！”
季可低下头，收紧了盘着的双腿，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乏味无聊的电影。
“还是说你原本就是这样经不了打击的人？”顾连城见她不说话，继续小声嘟囔着。
季可抬眼，只觉心裂着般传来阵阵疼痛，发红的眼眶里布着红血丝，低声回道：
“我原本就是这样，几年前你不是已经见识到了吗？！”随后低下头，语气失落的继续说：
“拉上窗帘。”
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懂自己。
“不拉，”顾连城转过身，准备去拿扫把。
他当然知道几年前的季可是怎样一副“丢了灵魂”的样子，终是不忍心的轻轻开口：
“多晒太阳身体棒。”
季可不理他，关了电影，看着他一点一点把地面清理干净，把垃圾打包，把空调调高温度，把她身上的外套拿走叠好...
他...是一直这样对自己这么好吗？
季可心底转了转半分上次在酒店的猜想，竟开始有些心跳加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也在发生着她以前从不愿不愿接受的变化。
“有一星期没出门了吧？”
顾连城整理着桌面，想起刚刚被自己倒进垃圾桶里的为数不多的零食包装袋，又回头看看她苍白的脸，心疼的轻轻开口。
他知道她这些天吃的极少，也知道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去洗洗收拾收拾，我们出去。”
“不要。”
“吃甜点？”
“不吃。”
“听话。”顾连城走过来蹲下身子，温柔的说。
季可见状咬了咬唇，伏在膝上，肩部微颤。
她的初尝“爱情”的滋味，她的后知后觉，终究都是还没开始就草草结束了。
而从这刻开始，她才试着接受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顾连城啊，有些事情，等我懂得的时候，于你而言算晚吗？
还是说，你心里未曾动过和我一般的念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