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仍是听不出感情的回答，顿了顿抬起音调继续问：
“什么时间到啊，我好去接你”
下飞机后，顾连城远远看见已在等着他的张莲。
“清冷孤立”，是顾连城一直以来对她的唯一印象。
瘦瘦高高的张莲裹着青色厚外套，一手提包，一手着于上衣口袋，挽起的发髻别着一只白玉簪子。
直直的站在一群长着外国脸的人群中，没有任何表情的望着远方，淡定而又优雅，异常扎眼。
一瞬间顾连城恍惚看到成熟时的季可在接机的模样。
随后摇了摇头，或许他的小可会在接到自己后骂骂咧咧的给一巴掌吧！
走近，两人寒暄了一阵后顾连城落座后排。
“张阿姨”
“今年回去过年吗？”
“不回了”
张莲说着瞟了眼倒后镜，听不出语气，转动着方向盘开始起步。
“交流会什么时候开始？”
“等通知，就这两天吧”
顾连城说着转了转手里的手机。
“到时我送你去”
“不用，阿姨你忙你的。”
“嗯，那好”
随后接着说：
“晚上带你吃饭，顺便见一个人”
“嗯”
熟悉的陌生感让两人的对话暂时的仅限于此。
顾连城转过头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后渐远的景色，一路无话。
世间万物形形色色，都在为了那点“盼头”而努力着。
到家时，顾连城看到墙上的指针刚好指到十点钟，张莲进门换了一件黑色羽绒服便准备出门。
“我出去处理点事”
“晚上回来接你”
“需要什么就用，别拘束”
“好”
“休息一会吧”
要出门时，张莲踩着高跟鞋转身开门的手扶了扶门框。稍作停顿后，并未回头的说了句“房间还是那时的房间，在她的隔壁”便开门离开。
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觉得语调仍是没有起伏。
顾连城有些怔住，眼神黯淡，在她走后才缓缓点头。
他想不明白，只想开口问问为何张莲一直称自己的女儿为“她”。
自始至终，身为母亲的她一通电话都没给季可打过，就连偶尔的找顾妈妈聊天时都未曾提过她一嘴。
反倒是顾妈妈曾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季可的近况，但都被她一语打破，显然并不感兴趣。
为此顾家爸妈实在看不下去，也和张莲争论过，只是都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好在二老对季可皆是满脸的心疼与爱意，从未有过弃她不顾的念头。
那年季可因难以接受父母离婚，连连生病，眼见连续高烧十几日日渐消瘦的她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不愿开口说话。
顾家爸妈给张莲打去电话诉说情况，只希望她能回来看一眼。
“关我什么事”
“你找季落明”
“我不回去”
“你们看着办”
“要是因为钱话尽管放心，没其他事就挂了吧”
顾连城在旁边隐隐听到对面的人语调冷淡，好像此时高烧不退的是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只是个高一学生的他暗暗发誓：不论等到何时，都不会白白任由他们这样欺负季可。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慌，开始怀疑自己这次究竟该不该来。
再次睁开眼，他是被饿醒的。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试图转移肚子的“注意力”，刚想给季可发消息，就收到了对面传来的“我到家了”。
回完最后一句“晚安”，他盯着天花板表情厚重忘了动弹。
不知何时，他的眼里心里已装满了她。
“是喜欢吗？”
很快又被脑海中传来的另一句“是亲情吧？”占据，揉了揉额头继续闭眼。
刚要抛却饥饿感再次进入梦乡时，听得楼下传来一阵笑声与交谈声：
“哈哈哈哈，你说呢？”
“谁能猜透你啊？”
听这声音，他确定是张莲和一位男人在楼下有说有笑，带着好奇起身理了理衣服便往下走去。
“醒了啊？”
张莲听见声音，看着正在下楼梯的顾连城，笑着继续：
“我看时间还早，就回来了”
“看房间门关着就没叫醒你”
张莲脸颊微红，有些掩饰不住的喜悦挂在脸上。
“一不留神睡着了，呵呵”
顾连城说完不禁扯扯嘴。
不知为何，看到张莲与那男人站在咖啡机旁一脸的笑容，再想到她提起季可时的面无表情，心里涌上些微的钝痛。
继而挑挑眉，接了一句：
“阿姨家的床还是和以前一样舒服！”说完挠挠头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还是个学生”这个词，真真切切很好的掩饰住了顾连城的“心思深沉”。
“啊！”
“呵呵，喜欢就好。”
留意到张莲脸上有些异样的表情一闪而过，他随后有意无意的看着旁边的男人，一脸开心的开口：
“张阿姨，不知这位是？”
“我姓李，木子李，李段文。”
男人率先介绍自己，并不等张莲开口，表情凛然。
顾连城见对方眼神里透露着的压迫感，使他不是很痛快。
即便那男人衣冠楚楚，五官端正，看得出必是平时做事雷厉风行，干净利落，但总觉得是有些手腕的人。
“对，就喊李叔叔就行。”张莲微微一笑，接着开口：
“段文，这是…”
“李叔叔好！”顾连城接过话茬，表情略张扬，继续道：
“我是张阿姨女儿的朋友，顾连城。”说完脸上瞬间没了神采，眼神平和的等着对方回话。
“女儿？”
李段文反问着，见张莲的表情微怔住，也在心里落实了事情的真相。
只是他有些纳闷眼前这小子为何要提这一嘴，岂不是又坏了风景又枉做小人？
难道是有意为之？
李段文沉着眼睛，细细思量着，只听见张莲的声音幽幽传来：
“不是要瞒你”
缓缓开口，脚步稍乱的朝着沙发走去，
“一是觉得还没到那个地步”
“二是觉得没有必要。”
说完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两人，看不见表情。
一句“没有必要”，使得顾连城心头一震，眼神充满不可置信。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李段文走过去，斜着嘴笑了笑，语调恢复轻松，随意的坐到她身边。
他知道此时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候。
“你猜？”显然张莲并不打算正面回答他。
李段文眼神微闪，也只看着她，不再做声。
顾连城在身后将两人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心里默默打起算盘。
关系亲密，却又不想让对方知道的太多，是暧昧中的关系没错了，便悄然扬起嘴角，开口打破沉默：
“阿姨，一早说要见的人就是李叔叔吗？”
“啊，对”
“那晚上我们去哪吃饭？”
“其实我刚刚是饿醒的。”
顾连城一脸无辜，“嘿嘿嘿”的笑着摸摸肚子走过去，仿似刚刚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吃饭…”
张莲语气略低，显然失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