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那边发生了什么,晏寒夕此时已经不关心了。
师父虽然性命无碍、且当初是故意顺着晏宝珠的计策将计就计,可她买通水手妄图加害师父的事实不假,晏寒夕不会对她心存半点同情。
那两份检测报告,只是个见面礼。
她自恃晏家千金的身份,从来看不起别人,现在异地而处,不知是何种心情。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原本作为晏明薇储备器官库的命运,也请她一并笑纳了吧,毕竟这可是“出身低贱的冒牌货”原本的宿命呢。
至于晏明薇和魏丹梅那一家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晏明薇已近油尽灯枯,为了活命,必定会用尽一切手段让晏宝珠给她捐肾,就让这两个人去狗咬狗好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那个暗中害秦焱的凶手给揪出来。
在秦夫人被禁足期间,一个人有了异动。
得知秦嗣年掩人耳目地预定了一家私密性极好的私人会所,秦焱沉默了良久。
晏寒夕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
被至亲背叛的感觉一定很糟糕,虽说以他的头脑,必定早就怀疑到了秦嗣年身上,可真正确定的时候,没有人会毫无波澜。
正如秦嗣年所说的,虎毒不食子,可他却连野兽都不如!
秦焱的失态只在晏寒夕面前显露,等刘特助一走进来,他就又恢复了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反手将晏寒夕的手牵住,站起了身:“走吧,我们亲自过去看看。”
他倒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究竟有什么理由想要置他于死地。
包间内。
秦嗣年完全卸下了往日在人前沉稳的面具,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面前的男人:“怎么办,那件事好像被发现了,会不会牵连到你身上?不如咱们近期赶紧出去避避风头吧?我在欧洲乡下有个庄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等他说完,就被面前的男人打断了。
他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莹润的白玉如意:“你以为现在还走得了吗?”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秦嗣年震惊得站起身来,转身怒视着进来的人。
待到看清来人的脸,他眼中划过一丝错愕:“你们怎么会找到这来的!”
他明明已经掩人耳目、辗转了好几个落脚点才过来的,怎么还会被人跟踪?
秦焱眼中深邃无波,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向自己的父亲:“或许应该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联合外人害自己的亲生骨肉,父亲。”
片刻的功夫,秦嗣年却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对上秦焱的视线,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朋友私人会面,你现在给我出去!”
凭着父子孝道,只要他不承认,难道秦焱还敢按头逼他不成?
不等秦焱再开口,身旁小姑娘按下了他的手。
晏寒夕径直走上前去,没有理会秦嗣年,而是直直地对上他身后男人的视线,微笑道:“程老师,好久不见。”
沙发上把玩着玉如意的男人动作一顿,也勾了勾唇,姿态坦然得如同在自家闲坐,没有半分心虚的样子。
程曦微微一笑:“真是想不到,徐孟璋那个废物枉称什么港城天骄,还梦想着让徐家成为第一大世家,结果竟然连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斗不过,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男人眼尾天生带着薄红,看人的时候不笑也带三分情,说出口的话却凉薄无比。
竟然直接承认了。
晏寒夕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会认得这么轻松,就像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背地里暗害秦焱的人竟然会是他一样。
程曦在她印象里是个矛盾又神秘的人。
说他不怀好意,可先前他曾经多次替自己解围,甚至先前在程家的时候,她主动找上门去求助,他也不求回报地替她撑过腰。
可说他是个好人,当初师父被诬陷偷了程家的《风雷集》,其中又有他的手笔。
晏寒夕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人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和秦家有仇吗?”
之前在秦爷爷的宴会上看到过程曦和秦嗣年的关系,不得不让她有这个想法。
因爱生恨?可程曦看起来并不像是那样的人。
闻言,程曦蓦地笑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道:“和我结仇的人,我可不会放任他逍遥这么多年,更何况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帮了徐孟璋一个小忙而已,他替我追踪程麟,我为他提供秦焱及其至亲的心头血,公平交易。”
他耸了耸肩,表情仍然是平和淡然的,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任何问题。
晏寒夕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冲动。
“损人利己,你管这叫公平交易?”
而且,他找自己师父干什么?
但程曦似乎并没有耐心在这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他站起了身,看也没看秦嗣年一眼径直往外走去,路过晏寒夕身边的时候突然开口道:“程麟回来了吧,让他来见我,我的住处他应该知道。”
说完,他抬腿就要离开,却被秦虹拦住了去路。
扎着高马尾的飒爽女保镖冷笑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吧!”
但下一秒,秦虹膝盖一痛,差点单膝跪在了地上,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从自己身边飘然离去。
咬着牙站起身,刚想去追,却被晏寒夕叫住了:“回来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程曦的身手她见识过,莫说几十年的功底,光是对方逆天的天赋,寻常人也不可能留得下他。
他们的事,就留给师父自己去解决吧。
只不过伤害了秦焱的人,她是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
秦焱的目光落在被留在包间里,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秦嗣年身上:“爷爷要见你。”
秦老爷子具体和秦嗣年说了什么,晏寒夕不得而知。
书房的门关的紧紧的,隔音效果极好,两个人起码单独呆了两个小时。
那之后,秦老爷子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好几岁,眉宇间都带着化不去的愁绪。
他重重地拍了拍秦焱的肩膀,道:“你父亲老了,明天他就会动身去北方的一家疗养院休养,只要你不点头,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结果,秦焱并没有什么异议。
他心中清楚,名为疗养,实际上不过是变相的看管,除了衣食无忧之外,与坐牢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