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妻子冷静下来。
“我没有怀疑你,但医院抱错孩子的情况的确有可能发生,何况你没发现吗,宝珠的相貌并不像我们两个。”
他一直是这么冷静到近乎冷酷的。
但谢月竹却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亲耳听到深爱的丈夫承认,她心如刀绞,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原来丈夫早就怀疑宝珠不是他的女儿,还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
等等,宝珠……宝珠不是他们的女儿?
谢月竹震惊得睁大了眼睛,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晏宝珠,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
晏家两兄弟也被这巨大的冲击给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晏清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晏寒夕,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宝珠不是晏家的女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向说话不经大脑的晏清嘉,这次却难得地问到了点子上。
晏寒夕眸光微闪,没有回答他。
她环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随即目光直直地看向晏宝珠:“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你生-日-快-乐。”
少女一字一顿,面上甚至还带着微笑,可在晏宝珠看来,却让她无比惊恐。
她徒劳地大喊着:“你胡说!是你故意污蔑我!我就是晏家的女儿、独一无二的晏家千金!你这个野种嫉妒我的人生就想出这种诡计来陷害我,你休想得逞!”
大声喊完,晏宝珠似乎有了点底气,她环顾四周四周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父母亲人,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可晏家所有人都紧抿着唇,表情一片严肃。
今天这事,如果不调查清楚,怕是不能善了了。
也怪晏宝珠自己爱面子好排场,一个19岁的生日宴,非要将大半个A市的名流都请了过来,眼下这事若是不能当众说清楚,恐怕晏家就会成为全城的笑柄。
“妈妈,妈妈我是你的女儿啊,你不能让这个小贱人这么污蔑我!”
见没人理会自己,晏宝珠目光落到谢月竹身上,立刻扑了上去。
谢月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疼爱了19年的女儿,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她。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见没人说话,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拿出晏家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她看向晏寒夕,目光怨恨而厌恶:“这里不欢迎你这个不速之客,晏家的事不容你来指手画脚,你给我滚出去!”
但不料话音刚落,一直没开口的谢老夫人突然喝止了她:“月竹,住口。”
“妈……”
谢月竹茫然地看向母亲,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这肯定是个顽劣的恶作剧,宝珠怎么会不是她的女儿呢?一定是那个小贱人造谣来破坏她家庭的!
但不管是母亲、公公、丈夫还是儿子,没有一个接收到她求救的目光。
见状,晏寒夕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再做一件好事吧。”
她说着,转过头,目光精确地定位在大厅角落里偷偷观望的晏明薇身上。
堂妹宝珠的生日宴震动整个A市,她即便拖着病体,自然也要来套个近乎,说不定能蹭着晏家的关系插队排到肾源。
毕竟……
晏明薇粉底下苍白如纸的脸色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体状况,最近她已经开始要靠透析维持生命了,再找不到肾源,她真的会死。
晏明薇本以为自己已经努力缩小了存在感,却没想到晏寒夕还是看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但接下来,晏寒夕的话却让她惊得差点摔了酒杯。
“晏明薇一直在苦苦寻找自己的亲生妹妹,其实何必那么辛苦,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一直也和她姐妹相称,这回成了亲姐妹,想必肯定会合拍得很吧。”
晏寒夕的话无异于再次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什么?晏宝珠不是晏家的亲生女儿也就算了,她竟然就是晏明薇的亲妹妹、晏家三房的小女儿?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道惊雷扔在了A市上流圈子。
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么所谓晏家唯一的大小姐、掌上明珠,实际上才应该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从小被扔到乡下的破落户?
人的本性都是爱吃瓜的,更何况是这样戏剧化的故事。
而丢下这枚重磅炸弹的晏寒夕,却在搅乱了一池春水后功成身退,留着一屋子混乱的场面,和秦焱一起深藏功与名。
出了晏家大宅,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身旁的男人始终牵着她的手,他全程都没有说什么话,却始终坚定的陪在她身边,温暖有力的大手给予了她无限的底气和勇气。
“有舒服一点吗?”
秦焱始终无条件地支持她的决定,知道程麟失踪让小姑娘此时心理压力极大,便一言不发地陪着她来晏家大闹。
其实,她明明可以选择更温和的手段和更合适的场合揭穿晏宝珠的身世的。
可她害了师傅,不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晏寒夕又怎能甘心?
晏寒夕没说话,无声地将脸埋在了秦焱胸口。
感受到西装下强劲有力的心跳,原本因为师傅失踪而惶恐愤怒的心情似乎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嗯……”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刚抬起头,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立刻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没想到出来的人竟然是谢老夫人。
晏寒夕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对上了老人的视线。
谢老夫人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从上到下久久地打量了一番,那眼中蕴含着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不等晏寒夕开口,老夫人突然道:“为什么不说出来?”
什么?
晏寒夕一愣,没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可很快,谢老夫人隐含着怀念和激动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内心。
两双眼睛隔空对视,一秒钟,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晏寒夕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了起来。
她明白,老夫人何等睿智,不用自己开口,她已经能猜到了。
不等她开口,谢老夫人却蓦地自嘲一笑:“也是,先前那样对你,又凭什么要求你毫无芥蒂地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