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谢老夫人提起晏宝珠的生日，谢月竹顿时来了兴致。
“是啊，虽然已经过了成人礼，但宝珠第一年上大学，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打算替她好好举办一场生日宴，晏家名下有一处海岛在南半球，正好能一起去度个假，我看着就很好……”
说起自己的女儿，谢月竹整个人仿佛都焕发了神采，说起来就滔滔不绝，甚至都没有看到谢老夫人眼底的厌烦。
晏清学熬了一整天，眼下青黑愈发明显，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拍了拍谢月竹，缓声道：“好了妈，外婆今天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宝珠的事不着急。”
好不容易劝走了谢月竹，他又忙着劝慰谢老夫人。
“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放过害您的人。”
但谢老夫人却似乎对这个并不怎么感兴趣。
她有点心不在焉地开口问道：“今天来的那个丫头，你和她很熟？”
晏清学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晏寒夕。
想到自己今天事情做得的确是太过失礼，他心中一阵懊恼，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亲自去登门致谢。
“是啊，寒夕是旁支三叔家的女儿，按辈分是我堂妹，是个热心又乖巧的小姑娘呢，您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和谢月竹强烈的排斥截然不同，一提起晏寒夕，晏清学就是止不住的夸赞之词，连眼神里都透着掩饰不住的温柔。
谢老夫人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屑：“那丫头既狡猾又倔强，脾气臭得很，也能让你这么赞不绝口，你这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差了。”
晏清学却反而笑了起来：“今天还是寒夕帮忙救醒您的呢，明明这些和她根本没什么关系，即便她不来也没人会说什么，可她还是二话不说就冒着生命危险救人，性子和咱们还真像是一家人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谢老夫人眸光微动，年过耄耋却依然睿智清澈的目光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晏清学眼下的青黑上，软下了几分：“好了，你忙活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这儿用不着你守着。”
——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幻境中脑力消耗太大，晏寒夕难得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
一下楼，就看到客厅里程青时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样子应该已经等了好一会。
“怎么这么早，你们那边昨天调查有进展了吗？”晏寒夕接过牛奶和三明治，一边吃一边问道。
程青时轻哼一声：“还早？我可都等了你快俩小时了，怎么昨晚和秦焱折腾得太久累着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床。”
她说得太直白，让正在喝牛奶的晏寒夕险些呛到自己。
“瞎说什么，我们才没有……”她说了一半又赶紧闭上嘴，气鼓鼓地瞪着程青时，企图让她在自己“威严”的目光之下自行检讨刚才的口无遮拦。
小姑娘刚起床，头发还有点乱蓬蓬的，此时鼓着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看人的样子，实在是有几分可爱。
程青时忍了忍，没让自己当场笑出来落她的面子。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昨天我们去了其他几个昏迷的人家里，不过还没等我们的人出手，他们就已经都醒过来了，有一个相同点是，所有参加过活动并且陷入长时间昏睡的人，醒来之后都表示自己做了个十分真实的梦。”
程青时说着，表情也正色了起来：“不过这些人醒来之后除了精神萎靡一些，身体上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就像是只做了个梦，至于这梦的内容……”
她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十分有趣：“李夫人梦到了她年少时无疾而终的初恋，小陈少梦到了小时候最疼爱他的爷爷，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表示不愿意说出来，但我们总结了一下规律，这些人梦到的内容大多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和事，感情越深，沉睡的时间就越久。”
这个结论和晏寒夕的推断不谋而合。
有这么多人的经历做参考，可见他们推断出来的这个规律没问题。
用别人心中最在意的人为引将人带入梦境，所图又是什么呢？
晏寒夕也把自己在谢家别院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
“参加慈善活动的都是各界名流，一旦有什么异常一定会引起高度重视，如果只是要做实验，对方完全没必要煞费苦心将对象圈定在这些人之中。”
诸如谢老夫人这样的人物，昏睡两三天的时间足以惊动大半个城市，可同样的事情如果换做普通百姓，只要醒来之后检查身体没有出现问题，大概率不会引起什么重视，很容易就能将事情遮掩过去。
虽然不公平，可这也是事实。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寻常，晏寒夕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程青时凝神想了一会，随后看向晏寒夕：“说实话，若不是你看出谢老夫人魂魄离体，这件事看上去有些类似于催眠。”
“我让人去查了活动方的人，安排和负责派发红绳的人对此都一无所知，甚至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向大家派发过这种红绳，就连现场的监控录像都一切正常，根本查不到一点痕迹，若要继续追查下去，难。”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晏寒夕急忙追问：“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次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可如果对方真的有更大的阴谋，凭借这般手段，只怕到时候连她也很难阻止。
程青时摊了摊手：“我接的委托只是要救醒这些人，并未要求查清背后真相，我得对程氏一族负责。”
换句话说，她不打算继续深入追查这件事。
她的立场晏寒夕能够理解，可心中却始终隐隐不安。
离魂、实验、催眠，再加上谢老夫人醒来之后明显一副不愿意多谈的表情，直觉告诉她，对方很可能知道些什么。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似乎有些排斥和自己交流。
晏寒夕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大概是谢老夫人护短，跟着谢月竹和晏宝珠一块看自己不顺眼了。
哼，爱理不理，她也没有多喜欢这样严肃古板的老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