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谢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的位置,对床边谢月竹焦急担忧的询问充耳不闻。
“妈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个野丫头没对您不敬吧?”
一连串的问题在耳边喋喋不休,却尽是一些蠢到让她不屑开口的问题。
谢老夫人略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
她收回视线,朝谢月竹身后看了一眼:“宝珠呢?”
闻言,谢月竹表情顿时带上了几分尴尬。
“宝珠她刚才来过了,是孙老他们说您这边不能被打扰,才被清雪给带了出去。”
事实上,晏宝珠被带走之后就心安理得地约了小姐妹们一起去购物发泄情绪,刚才甚至还发了一条朋友圈内涵晏寒夕“上赶着跪舔他们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像是完全不在意谢老夫人是不是醒了过来。
饶是一向溺爱女儿的谢月竹,此时对晏宝珠的行踪都有些说不出口。
外婆昏迷不醒,她却心安理得地出去疯玩,实在是……太随性了些。
谢老夫人眼中带着了然,她收回视线,目光却带着难掩的失望。
她和谢琰的血脉,怎么会是这样愚蠢又冷血的废物。
——
出了别院,秦虹替晏寒夕打抱不平:“就冲这些人的态度,您何必费心费力地去救谢老夫人,他们可不会记您的好,反而还觉得你别有用心呢!”
谢月竹母女太过分,明明少夫人多次帮了他们的忙却还要被质疑不安好心,要是换了她,才不管她们家人是死是活!
见秦虹为自己打抱不平,晏寒夕笑了笑。
“看你气的,没必要嘛,我救人是冲着晏清学和谢老夫人,又不是为了别人。”
谢老夫人虽然严肃了些,又本能性地护短,但人都是有多面性的,瑕不掩瑜,能坐镇谢家这么多年,可见她必定是个头脑清醒的人。
秦虹还在小声嘟囔着:“我是怕您心软吃亏,人家毕竟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这不,人一救醒连道谢的话都没有,直接就让你这么走了!”
听到了她的嘟囔,秦焱抿了抿唇。
秦虹的话虽然是抱怨,却也不无道理。
小丫头嘴硬心软,看似对外人漠不关心,但实际上一旦被她认可,她甚至会不惜损害自己的安危和利益来帮助对方。
这么想着,他的心不由得柔软了下来。
“放心吧,这件事谢家绝不会毫无表示的。”
即使他们想要赖账,他也不会允许。
她心软善良没关系,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做。
晏寒夕抬头看了一眼秦焱,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才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圣母小白花呢,之所以会出手,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和晏清学的感情和对谢老夫人的敬重,但同时也有别的考量。
谢家在海市盘根错节,以谢老夫人的地位,将来想要救回师父、解除和程家的误会说不定还有需要她老人家出面调和的时候,有了这层恩惠,只要自己到时候开口,即便再怎么不情愿,谢老夫人也绝不会拒绝。
否则就冲着谢月竹和晏宝珠对她排斥的态度,她才不会上赶着自取其辱呢。
不过除了晏宝珠闯进来捣乱连累了秦焱之外,也没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就是了。
“对了,其他人那边怎么样了,都醒了吗?”
晏寒夕转头看向秦虹。
秦虹连忙答道:“程小姐带人去看了另外几个人,不过在他们赶到之前,人已经全都醒了,谢老夫人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人。”
听到这话,晏寒夕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在梦境中度过了大半天的时间。
她的表情凝重了起来:“这次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参加活动的人几乎或多或少都有昏睡的症状,只不过时间长短不一,但醒来之后除了有点头疼,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后遗症,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类似谢老夫人,若非她想见到谢琰的执念太深,也只是相当于睡了个格外长的觉,做了个格外真实的梦,根本不会引起什么重视。
秦焱回想着幻境里的场景,顿了一下开口道:“像是一场试探。”
寥寥几个字,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让晏寒夕豁然开朗。
没错,就是想试探。
更准确地说,是实验。
先圈定一个特定的人群,小规模或者小剂量地进行尝试,观察并记录结果,而后再根据实验的结果进行调试和修正。
晏寒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泪比,但念头一旦出现在了脑子里,便挥之不去。
曾经在谢老夫人梦境中看到的场景也一同出现在脑海中。
但不知为何,梦境中的经历和所见似乎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模糊起来,让她根本分不清某些事究竟是真实发生过,还是谢老夫人梦境中夸大或者臆想出来的。
太阳穴开始突突地钝痛起来。
下一秒,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眉头。
“别皱眉,想不出就别想,别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
秦焱低下头,温和又认真地看着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本身与你无关。”
不知为何,在他的目光之下,晏寒夕的心情奇迹般地渐渐平静了下来。
脑中的钝痛在逐渐平复,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
秦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趁机开口道:“天色晚了,先赶紧回家休息吧,您今天肯定也累了。”
只不过秦虹料到了开头,却没有料到结尾。
回到半山别墅,晏寒夕也没能休息好。
刚一进门,一个充满热情的夸张拥抱就迎面扑来:
“小婶婶,我终于活着回来了,我可想死你啦!”
一个人影欢快地叫着扑了过来,没等冲到晏寒夕面前,就被她身旁的秦焱嫌弃地挡住了。
待到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晏寒夕有点受惊的瞪圆了眼睛:
“你、你是……秦思翊?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秦思翊像只疯狂摇着尾巴的哈士奇,身后无形的尾巴都快摇成了螺旋桨,被嫌弃地挡住了也丝毫不减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