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什么玩意?”
“人都跑了,还不快追!”
眼见手下人乱成一团,二当家气急败坏地对着两个人逃跑的方向放了几枪。
看清他们跑的方向,几个手下目露惊恐之色:“二当家,那地方去不得啊!”
月色朦胧,黑黢黢的树林像是一只张着大嘴的巨兽,只待迷途之人自投罗网。
“那树林里……闹鬼,之前死过不少人,现在又是晚上,阴气正盛的时候,咱们去不得啊!”
“放屁!”二当家的怒喝一声,可眼神里却分明也流露出恐惧之色。
苍澜山一带的人都知道,这山上有一处是绝不能踏足的。
另一个手下开口道:“谢琰自寻死路,倒省了咱们的力气,何况他身边就带着个小妞,哪怕侥幸留了条性命,也是孤家寡人,不可能再和您抗衡了。”
手下的话给了二当家一个台阶。
不只是别人,他也不愿意靠近这片邪乎的树林。
他自小在苍澜山一带长大,见过有不信邪非要进去找出个究竟的人,最后都再也没出来过。
唯一有一个幸存的猎户,进去不过一个晚上,出来的时候却已经形容枯槁、仿若干尸,撑了不到两天便一命呜呼。
那猎户临死前的样子,二当家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定了定神,故作淡定地扬声命令道:“谢琰误入鬼林,一整夜都没有出来,回去之后该怎么说,你们都清楚吧?”
“清楚!”
此起彼伏的应答声响起,二当家看向树林深处,长长吐出一口气。
晏寒夕和秦焱拉着手往树林深处跑去。
片刻之后,秦焱停下了脚步。
晏寒夕被拉得差点一个踉跄,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不跑了,一会他们追上来怎么办?”她那假冒伪劣的雷符,可忽悠不住他们第二次了。
话刚出口,她也察觉到了不对。
身后并没有脚步声。
他们竟然没有追上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晏寒夕更加提高了警惕,可是留意了半天,周围也有蝉鸣和不知是什么动物在地上爬过的簌簌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没人追赶,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
晏寒夕抬头看向秦焱:“那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
虽然是梦境,可一切感知和场景都太过真实,像是真的身处其中,别说找到谢老夫人的觉魂带回去了,她甚至根本找不到回到现实世界的契机。
这红绳背后的主人好厉害,若是一直这样,岂不是会被困死在这里?
她将这个可能性告诉了秦焱。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贸然进来了,别到时候救不了谢老夫人,倒把咱们两个都给搭进去了。”
小姑娘垂着头,显然有些沮丧。
秦焱摸了一把她的头:“当时参加活动的不止谢老夫人一人,大多数人在三天之内都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可见并非毫无办法。你之前说,老夫人不愿意醒,或许是她自己想要完整地回忆这一段经历呢?”
秦焱的话给她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
晏寒夕眼睛一亮,脑中豁然开朗。
如果是这样,那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
只要跟着走完这一段经历,自然而然就能出去?
可她怎么知道这一段经历要到什么时候,谢老夫人已过耄耋之年,万一要她们走一遍这波澜壮阔的一生……
晏寒夕连忙甩了甩头。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不会这么倒霉的。
刚想着,眼前突然有蓝色的火苗飘过。
晏寒夕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去。
幽幽的蓝色火苗从身前快速飘过,朝着林子深处而去。
什么东西?
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疑惑。
既然是谢老夫人回忆里的场景,那应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不该出现什么灵异事件才对啊。
刚转过头,眼前又突然飘过了一道白影。
随后白影越来越多,漫山遍野的白影伴着幽蓝色的火光,一齐朝着同一个方向飘去。
山风一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晏寒夕听到耳旁秦焱用陌生的声线娓娓陈述:“听说苍澜山背后这一片树林邪乎得很,任何进来的人都有去无回,山寨里的人明令禁止靠近这边,说是……闹鬼。”
不知为何,晏寒夕只觉得浑身瘆得慌。
明明自己胆子大的很,难道是受到了这副身子的影响?
“不可能,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在微微发抖:“不过这白影和火光的确诡异,刚才那帮人估计就是忌惮着这个,才没敢追进来。”
但即使他们不敢进树林,为了以防万一,这时候也肯定会留着人在树林外守着,只要他们一回头,就无异于自投罗网。
后有追兵,无论如何,只有前进这一条路。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指引着他们朝树林深处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拽住秦焱的手:“来都来了,那咱们就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扑簌、扑簌
耳边的蝉鸣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余下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轻微脆响。
周围寂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
晏寒夕下意识地握紧了秦焱的手。
耳边突然响起秦焱压低了的声音:“我突然想起来,这些蓝色的火光是什么了。”
他说着,靠近了晏寒夕。
耳朵上细小的绒毛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说话的气流:
“是磷火,人和动物的尸体腐烂之后产生的气体自燃产生的火焰,像这样漫山遍野的磷火,说不定咱们脚底下,已经埋了漫山遍野的尸体。”
伴着话音,晏寒夕缓缓转过头。
此时月光再次被云朵遮蔽,树叶无风自动,在夜色之下,身旁男人的面容在幽蓝的火光映衬下晦暗不明,在距离她不过三寸的地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一股陌生的想要尖叫的冲动被晏寒夕生生压了下去。
她压下嘴角,眸光也冷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