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兆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费尽心思经营这么久，就是为了能让儿子成为未来的家主，又怎么能允许别人染指那个位置？
老者也一脸阴沉：“什么时候程家轮得到一个外人来做主了？”
所有人都觉得晏寒夕是在说胡话。
就连程青时都有点头疼地小声提醒她：“喂，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这也不是说说就能实现……”
“我说你是，你就是！”
少女的话语掷地有声。
下一句话，让本来已经有些倦意的众人瞪大了眼睛：“我可以让没有符术天赋的人成功画出符纸。”
气氛骤然一静。
良久，程家众人才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觑，甚至已经顾不得老祖宗和长老们还在场，就已经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她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我也听到了，她说能教没有天赋的人画符！”
“开玩笑的吧，要是这样岂不是人人都能画成符了？”
最后一个人说完，空气突然又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意识到，如果这个小姑娘说的是真的，那绝对将会引起整个程家的大地震。
程兆父子之所以在家主尚且壮年的时候如此嚣张、得到众多支持，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程铭章百年难遇的天赋。
如果丧失了这个竞争力，程兆父子的支持率无疑会大受影响。
程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恼羞成怒地大喝道：“你这个臭丫头在危言耸听些什么！程家符术百年来都是选拔天赋能力最出众者继承，至于那些废物，根本就不配接触到最正统的传承！”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皱起了眉。
毕竟生而天赋卓绝的幸运儿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天赋平平的普通人，程兆这话，就已经将他们这些人一竿子打死，归到了毫无用处的“废物”之流。
只是……凭什么？
他们也是程家人，也有资格传承符术！
此时，程青时已经意识到了晏寒夕要做什么。
她看着面前面色阴沉的叔祖父，又看了看神情各异的同族们，心底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但只是片刻，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既然要掌握话语权、成为人上之人，便没有退路！
“她说的是真的！”程青时朗声说道。
她不躲不闪，迎着所有人各异的目光，让人回书房取出了笔墨。
见程青时竟然要当众画符，程兆嗤笑一声：“程青时，你这是要自取其辱啊？”
她的手是自己亲自吩咐人去废的，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绝无恢复的可能性，终此一生，程青时都不可能成功地画出一张哪怕是最简单的安神符。
一个废物，再怎么折腾，也是绝不可能继承家主之位的。
程兆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程青时没有理会他，伸手拈起毛笔。
许是太过紧张，握笔的手在微微发颤。
众目睽睽之下，成则扬眉吐气，一雪前耻，败则颜面扫地，自此再无翻身的余地。
这个赌注，太大了。
但她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少女素白的脸上带着笑，眼底充满信任：“放心，你没问题的。”
短短的几个字，没有什么多余的加油打气和鼓励之词，却仿佛瞬间给她注入了一股力量。
程青时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心中已无旁骛。
不同于晏寒夕画符时一气呵成的流畅，程青时足足画了半个小时。
程兆看的不耐烦，对着老者建议道：“叔父，咱们何必陪着一个小丫头在这过家家，程青时的手废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能画符了？依我看……”
他话没说完，就见老者抬起了手。
被称作叔父的老者表情严肃，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看得出来心情十分不佳，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叫人打断程青时。
程兆虽然不忿，但碍于老者的辈分和地位，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也罢，他倒要看看这两个黄毛丫头是怎么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的！
最后一笔落下，程青时的额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一滴滴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到石板路上，晕出浅浅的痕迹。
虽然画的极用心，但内行人却还是能一眼看出，符文的水平绝算不得上乘。
程兆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声嘲讽了起来：“就这？真是浪费我们的时间，一个废物，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已经被旁边一个青年激动到近乎破音的喊声打断：
“成功了！符文上有气息浮动，是有效的安神符！”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开玩笑的吧，程青时也可以画符了？”
“她都可以，那我是不是……”
“难道那个小姑娘说的是真的，我们没有天赋的人也能成功画出符来？”
……
偌大一个家族，有天赋者万里挑一。
可谁不想掌握家传绝学，成为外面人人追捧的符术大师？
现在，一条不一样的路摆在了他们面前。
几乎所有人都疯了。
已经有人忍不住率先表态：“我愿意奉大小姐为下一任家主！”
有人第一个出头之后，从者如流。
“我同意，家主是要带领我们家族发展繁盛的，而不是仅凭个人能力！”
“我也想成为符术师，哪怕只能画出最简单的安神符，我也支持大小姐！”
“算我一个！”
……
场面一度失控。
程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疾声怒吼：“肯定是这臭丫头施了什么障眼法调换了符纸，你们别被她给骗了！赶紧给我把这个妖女抓起来！”
但已经没有人听他说什么。
“叔父，您快说句话啊！”程兆一时有些慌了。
情况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掌控，此时他的脑子也是乱糟糟的。
难道真的有办法能让普通人掌握符术？
本以为会为自己撑腰坐镇的老者这一次却并没有站在程兆那一边。
他沉默良久，半晌才抬头看向晏寒夕，似乎下定了什么极大的决心，语气郑重地问道：“如果程青时成为下一任家主，你是否能承诺亲自指点每一名程家子弟，让程家符术发扬光大？”
“叔父！”
程兆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失声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