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晏宝珠语塞,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眼圈却愈发红了,活像被人欺负了一般。
想到自己现在没有亲人撑腰,好不容易拉下面子来看爷爷,却还要在自己家里被羞辱,晏宝珠越想越委屈。
她忍不住大喊一声:“爷爷,她欺负我!”
话音刚落,只听厨房的方向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怎么了寒夕丫头?菜马上就好了,看爷爷今天给你露一手!”
晏老爷子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手上还拿着炒菜用的铲子,显然是刚下厨到一半。
晏宝珠的目光缓缓扫过老爷子手中的铲子,目瞪口呆。
她看到了什么,是她出现了幻觉吗?
在人前说一不二、叱咤风云的爷爷,居然会亲自下厨?
是专门做给晏寒夕吃的?
看到晏宝珠,晏老爷子也愣了一下,脸色下意识地就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这下,晏宝珠就是再迟钝,也能看出来自己才是那个不受欢迎的人了。
原本就通红的眼眶里,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原来你根本不是来看我的,你把我赶到海市这种破地方不让我回家,却专门来看这个冒牌货!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这一刻,晏宝珠心里的恨意涨到了极点。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离开了几个月,回来之后什么都变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未婚夫被她占了去,就连自己的亲人都相继被这个冒牌货迷惑。
凭什么?
自己的东西,哪怕她不要也绝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张伯连忙开口:“宝珠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之前你任性逃婚,老爷子身体不好又要操心你的事,前段时间最多一天能昏倒三次,这些你都关心过吗?”
说到后面,张伯忍不住也激动了起来:
“你只关心你自己高不高兴、顺不顺心,压根就没在乎过老爷子的身体,是寒夕小姐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费心费力地治好了老爷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说老爷子该对谁好?”
晏宝珠本是满心的委屈,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但被张伯这一番质问,她的气势也不由得弱了下来,讷讷道:
“我、我不知道爷爷病得那么重,没有人告诉我……”
向来待人客气的张伯这次却一反常态的严厉:“你不会自己去看么,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为老爷子担心,连佣人都知道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就唯独你不知道,是你压根就没有想去关心过!”
张伯跟在晏老爷子身边几十年,对晏家这几个小辈也都是当自家晚辈看待的,对于晏宝珠,他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心寒。
这个从小享受了家中最多宠爱的孩子,她根本就没有感恩之心。
刚才一听晏老爷子身体不好,晏宝珠还有点心虚,可是被张伯这一番训斥语气的话一说,她又立刻不服气起来。
自己再怎么样也是晏家大小姐,张伯只是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
这么想着,她倔强地梗着脖子。
“我当然关心爷爷了,你自己偏心向着这个冒牌货,休想往我头上扣帽子,何况爷爷最疼宝珠了,才不会生我的气呢!”
晏老爷子看着她没有说话,可眼中流露出的分明是浓浓的失望。
生病这段日子里,足够他将人心看得更加清楚。
虽然是自小疼到大的亲孙女,可到底还是会寒心的。
偏生晏宝珠却没有一点眼色。
她想到了之前谢月竹交代过的话,快步跑到晏老爷子身边委屈地撒娇:“爷爷,宝珠知道错了,我想您和妈妈了,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绝对不再任性胡闹了,你就让我回去吧!”
晏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落了下去。
他皱着眉不松口,正想叫张伯过来将晏宝珠送回谢家,只见晏宝珠突然眼珠一转,抚着额头身子就软了下去。
“宝珠!”
“宝珠小姐!”
到底是血浓于水。
见到晏宝珠晕倒,晏老爷子和张伯都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打电话叫医生、将人抬回房间,整个别墅里瞬间乱作一团。
晏寒夕在旁边看着,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论何时,她只是个旁观者。
不过她也习惯了,除了和师父在青山村里的小窝,也没有什么是能永远属于她的地方。
她眸光微闪,无声地转身离开。
罢了,热闹始终是属于别人的,她也不该贪恋这份温暖。
两人的心思都在突然“晕倒”的晏宝珠身上,等到发现晏寒夕不见了的时候,已经迟了。
而闭着眼睛的晏宝珠嘴角无声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明薇姐教她的方法果然管用,对付那个冒牌货,得学会在长辈们面前示弱,她到底是晏家的血脉,爷爷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而那个冒牌货,永远会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
晏寒夕独自走出了晏家别墅。
晏爷爷那她是绝对不会再回去了,刚才又刚和秦焱打了电话说不回家,现在她也有点拉不下脸说要回去。
一时间,她竟没有了去处。
难不成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晏寒夕十分郁闷,心情也低落了下去。
她低下头,踢飞了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蹦蹦跳跳,正好落在了不远处一个人的脚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晏寒夕连忙道歉。
然而视线从下而上,顺着对方的裤管向上看去,对上的却是男人那双熟悉的凤眸。
一时间,晏寒夕突然觉得鼻头发酸,忍不住直接扑上去,一头就埋进了他怀里。
秦焱一言不发地揽住她,并没有多问。
片刻后,小姑娘埋在他胸前,语气闷闷地问道:“我不是说不回去了吗,你怎么还过来了啊?”
“怕你在别人家里住不习惯,过来看看。”
无比简洁的一句话,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
但晏寒夕却细心地通过旁边车顶的落叶意识到,秦焱已经在这里等了自己许久。
他并不是想催她回去,只是担心她在别人家里不自在,或许自己不出来,他会一直在这里守着,而自己可能根本不会知道。
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在心间流淌。
晏寒夕突然意识到,原来也有人会无条件地选择自己。
从此以后,万家灯火,也有一盏是为她而明。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走,咱们回家!”她坚定地握住了秦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