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又让人报了警。
警察很快来了,勘测现场之后很快将棺材里的骸骨和马盼弟的失踪案联系了起来。马志宏和张艳也因为有重大嫌疑被带走了。
几个小时之后,马志宏和张艳就全交代了,听说张艳哭着喊着要见自己儿子一面,但警察没有答应。
纪茴和沈澜回到住的地方,马招弟被服务员照顾的不错,此时正吃着水果看动画片。
看到纪茴他们回来,开心的迎上来叫她们哥哥姐姐。
纪茴笑着答应,陪着她看了一会儿动画片,沈澜有事要处理,待了一会儿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沈澜来敲纪茴的房间门,说有事找她。
纪茴刚进沈澜的房间,就看见桌上的那盏七星灯。此时的七星在月纱布袋里发出一阵又一阵光芒,和之前的休眠模式大相径庭。
“本以为替她重见天日之后,就可以完成散灵,但现在看来她好像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沈澜对纪茴说。
沈澜还说,刚才他本想施法点燃这盏七星灯,可无论如何都点不亮它。眼看纪茴的七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他只能把纪茴叫来,再用一次纪家的探灵之术。
只有彻底了了怨魄的心愿,它才甘愿点燃七星灯。
纪茴点头答应,沈澜迅速布下法阵。
这一次,是沈澜和纪茴一起进入了马盼弟的幻境里。
也是马盼弟,给纪茴看了一个她此生都不会忘记的故事。
张艳二十岁嫁给马荣,二十一岁生下第一个孩子,因为是女人所以叫招弟。二十三岁生下第二个人孩子,因为还是女儿,所以叫盼弟。自此以后几年她都没再怀上孩子。
因为生不出儿子,他们夫妻两动辄打骂马招弟和马盼弟,但因为马招弟患有唐氏综合症,张艳夫妻看着就生气,所以平时都把她关在猪圈里。
想比眼不见为净的马招弟,挨打更多的马盼弟。
马盼弟六岁的时候马荣死了,张艳随即带着两个女儿改嫁给了坐过牢的马志宏。
第二年张艳就再次怀孕了,她坚信自己这次怀的一定是个儿子。
马志宏也这么认为,为了自己即将出生的儿子,他在外打工。当时接的活正好是景区的维修工程。
景区里面有一座求子很灵的寺庙,马志宏有空的时候常常来庙里拜拜,希望这次生的千万要是个儿子。
也就是在这个寺庙里,马志宏认识了一对中年夫妇。因为常常遇见,马志宏和他们熟络起来,因此得知这对夫妇的孩子三年前去世了,他们一心想再要个孩子,可三年了都没怀上。
马志宏顿时就想到了家里那两个便宜女儿,于是生了一个诡计。
他号称自己有个亲戚生了个女儿,无力抚养,想要送养,如果这对夫妇有意愿领养,自己可以当个介绍人。
这对夫妇一听高兴坏了,当即答应下来,还给了马志宏伍仟定金。说的是先和那小女孩见一面,如果合眼缘就领养。
于是马志宏第二天就回家和张艳商量,准备把马盼弟给那对夫妇。
张艳一听有一笔钱可以拿,马上就答应了。
两人给马盼弟换上了一直不舍得给她穿的衣服,给她吃了一顿来到这个家之后最丰盛的饭菜。还说要带她去爸爸工作的景区玩。
马盼弟只有七岁,看不懂父母遮遮掩掩的眼神,只以为这些都是自己努力干家务换来的。
跟着马志宏去景区的那天早上,马盼弟问:“为什么姐姐不和我一起去。”
“她要留在家里照顾妈妈和弟弟。”张艳是这么回答马盼弟的。
“那我回来给姐姐带礼物!”虽然马招弟不能一起去,但是马盼弟还是表现的很兴奋。
马志宏和那对夫妇约定的是第二天下午见面,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张艳就哭着打电话过来说马招弟出事了。
马志宏于是又带着马盼弟回了家。
到了家才知道,是马三这王八蛋趁着夜色摸进马志宏家的猪圈里,侵犯了马招弟。
张艳和马志宏狠狠打了马三,扬言要报警,直到马三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皱巴巴的纸币,马志宏和张艳才住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将那堆纸币一张张摊平,纸币花花绿绿各种颜色的都有,纪茴看着最多也就是几百块钱。但因为这几百块钱,张艳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报警。
不仅没有报警,张艳还随手掏了几块糖给浑身是伤的马招弟,嘴上道:“招弟没事的,马三哥哥是喜欢你,来这块糖给你,你去洗把脸换件衣服就不疼了。记得和马三哥哥说声谢谢。”
张艳说这话时,表情很是贪婪。
纪茴看到这里,恨不得去扇张艳和马志宏。
无奈这只是一场幻境。
马招弟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糖。她真的和马三说了声谢谢,也去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然后往嘴里塞了一整块糖。她是第一次吃一整块糖,整个口腔都甜丝丝的,好像治愈了她身上的伤口。
她拿着糖来到门外的马盼弟身边,分了一块给她,然后说:“盼弟……吃糖……”
“姐姐,我还要。”马盼弟也是第一次吃一整块糖,她很高兴,吃完又问马招弟要了一块。
可她不知道这几块糖是马招弟用什么换来的。
接下来几天,马志宏家不断有陌生男人进出。
每次有人来过之后,马招弟和马盼弟就有糖吃。
每次那些男人走后,张艳都会乐呵呵的在那里数钱。马招弟和马盼弟不明白自己正在经历什么,更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会用她们做这些下三滥的交易。
在之后,马志宏又带着马盼弟去了一次景区。
这次马志宏见到了那对夫妇,夫妇俩带着马盼弟在景区逛了逛,表示对马盼弟比较满意,约定三天之后付完尾款就带着马盼弟走。
可到了第三天夜里,张艳又打了电话给马志宏,这次她说自己好像要生了。
马志宏又匆忙带着马盼弟回去。
到了家却发现张艳好好的在那坐着,没有任何要生产的迹象。
原来是张艳吃坏了肚子,有些肚子不舒服,不是要生了。
马志宏本来今天可以和那对夫妇完成交易,此时又要把时间往后延长,心里有些不爽,连喝了好几瓶闷酒。
酒劲上来时候,看见房间里只剩下马招弟,顿时心生歹念。
自从张艳怀孕以来,两人已经很久没过夫妻生活了,既然别的男人可以,为什么自己不可以。马志宏这么想着就去撕扯马招弟的衣服。
他赤裸着上身趴在马招弟身上的时候,正好被进来的马盼弟看见。
马盼弟还没尖叫出声,就被惊慌的马志宏随手拿起的铁锹拍了一下。马盼弟尖叫着跑出房间,最终倒在大雨倾盆的院子里。
张艳闻声而来,就看见雨幕中呆呆站着的马志宏和倒地的马盼弟。
接下来就说张艳和马志宏合谋将马盼弟埋进马老二坟墓里的事了。
为了掩盖犯罪事实,当夜马志宏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工作的地方。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对着不明所以的工友说自己的女儿不见了。还联系那对想要领养马盼弟的夫妇,表示孩子丢了,协议取消。
听说马志宏的孩子不见了,工友告诉了项目部,又自发组织在景区和周边找了一圈,寻找无果之后报了警。
但因为马志宏带走马盼弟和独自回到工地都是晚上,再加上避开了监控,工友又起早贪黑的干活,所以没发现什么异样。
警察那边也暂时定性为失踪。
马志宏还趁机让项目部赔了一笔钱,然后以孩子丢了没心情工作为由,回到了老家。
法阵逐渐消失,纪茴和沈澜回到了现实。
“进监狱简直是便宜了他们!”纪茴恨恨道:“马志宏和张艳简直不是人!”
“他们的报应在后面。”沈澜收起地上用来摆阵的工具道:“他们被带走的时候,马老二的魂魄一直跟着他们。马老二生前是个六亲不认的狠角色,这次张艳他们把马盼弟的扔进马老二的棺材里,让他不得安生,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那……她们会有什么下场。”纪茴忍不住问道。
“轻则断手断脚,重则……”沈澜眯了眯眼,才继续说道:“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这四个字听得纪茴心里一颤,但马上她又觉得自己不该于心不忍,张艳和马志宏对马招弟和马盼弟如此恶毒,即便是生不如死也是她们应得的。
“那马盼弟的心愿算是了结了吗?”纪茴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才和沈澜是要完成马盼弟的心愿。
“我想我知道她的心愿是什么了。”沈澜卖了关子,他要纪茴和自己去一趟马志宏家里。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她们来到了马志宏家里。
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沈澜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往马志宏家猪圈里照了一下。
纪茴就着光看见两根绳索和一条铁链,那是张艳用来绑马招弟的。纪茴心里不由一阵酸痛。
沈澜走到猪圈里面,蹲下身子,用手机灯光照着,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几秒之后,他从垒砌猪圈的砖头缝隙中掏出来一根红色橡皮筋。
橡皮筋上绑着两只相互依偎的小猪。
纪茴记得这个,这是马盼弟跟着那对夫妇逛景区的那天下午,那对夫妇买给她的。
那时候马盼弟盯着那根橡皮筋发呆,也没说想要,是那对夫妇见她喜欢买下来送给她的。
“她当时进房间应该是想把这个皮筋送给马招弟,没想到却看见了马志宏这个混蛋在欺辱马招弟。”沈澜盯着那根橡皮筋,想起幻境里,马盼弟兴奋的说要给姐姐带礼物的那一幕。
纪茴此时也明白了:橡皮筋上面依偎着的两只小猪,代表着马招弟和马盼弟两个人。
马招弟和马盼弟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但是得到过彼此的爱,她们曾经相依为命过。或许时至今日,马招弟和马盼弟依旧不懂自己经历了什么,但纪茴已经觉得这不重要。如果可以,纪茴宁愿她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什么都不懂总好过知道真相痛苦一生。
纪茴和沈澜将那条橡皮筋带回了住的地方。
皮筋布满了灰尘,纪茴清洗过后用吹风机吹干,才将它扎在了马招弟的头发上。
马招弟很开心,一直照镜子,还说要给盼弟看。
纪茴强忍眼泪告诉她,盼弟会看见的。
也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原本暗淡的七星灯忽然亮了起来。纪茴知道,是马盼弟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她甘愿成为了七星灯的燃料。
纪茴也终于七日之期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完成了散灵。
几天之后,新闻报道说张艳和马志宏在看守所突发疾病,双双暴毙。
但镇上有谣言说他们的死状很惨,浑身皮肤都溃烂了,牙齿一瞬间全部脱落,眼球外凸,手脚被折断,就连肚皮也被剖开,肠子流的满地都是。听说发现异常的时候,看守人员手里的钥匙怎么都打不开那扇门。张艳和马志宏的哀嚎声响了好久,看守人员急的要切开门锁。但切割机刚拿过来,门却又突然自己开了,只是里面的两个人也已经断气了。
大家都说张艳和马志宏八成是遇到鬼了,被鬼虐杀的。
一周之后,沈澜和当地慈善机构联合举办了一个公益活动,只要是马家坡或者马家坡村附近村子里的孩子,如果存在家庭条件困难,或者父母虐待孩子的,不管男女都可以免费入住当地的福利院,费用全免,自愿报名。
唯一的要求是,父母如果把孩子送到了福利院就要自动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从此以后孩子如果不愿意回家,父母不能强迫他们。
意料之内,几乎是所有家里有女孩的父母,都将女孩送到了福利院。
纪茴忍不住感叹马家坡村民死性不改。
沈澜却说,自己会给这些孩子完善的教育,那些留在父母身边的男孩将来不一定能比过这些女孩。
既然她们自己无法走出这些大山,那么他替她们来走一段艰难的路。只希望以后这个世界上,不要再出现像马盼弟这样的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