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镜流早在洞天内景刚蒙蒙亮的时候便已然身处演武场了。
她没有去寻昨日刚认下的师父,依旧我行我素地对着假人劈砍,直到日上中天,这才想起昨日认下的那个师父。
“师父!该吃饭了!”镜流一下一下地敲着门,等了许久都未曾有回应,她刚要再敲时,门猛地打开了。
“别叫啦,我已经起来了。”少女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前,杂乱的一头黑发平添了几分慵懒。
“……师父,这时辰都该吃午饭了。”镜流扯了扯嘴角,拉着少女向餐厅走去。
吃过了午饭,清醒了一些的浮箬拉住了镜流。
“从今以后,你之前的训练都不必再做了,”浮箬优雅地用餐巾纸擦拭着嘴唇,没有去理会镜流惊诧的目光,“当然,我会重新给你制定计划。”
“……听你的,师父。”镜流抿了下唇,依旧同意了。
“现在,去给我练挥剑,要够一万下才能吃饭洗浴哦,”浮箬眯着眼,深蓝巨剑出现在她身侧,“它会监督你,不许偷懒哦。”
“是,师父!”此时的镜流明显还没意识到将来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反而对于浮箬给她下达的任务信心满满,认为完成之后,她便会教授自己剑技。
镜流与巨剑到了演武场,镜流找了个阴凉的好位置,刚刚拔出剑来就被剑上的紫瞳瞪了一眼。
巨剑飘到镜流身后,将她向正午的太阳底下推去,纵使这一切都是内景幻化,但光照的热度也是真实存在的,镜流刚挥了几下剑就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这也是师父给我的考验么?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镜流给自己打着鸡血,一下一下机械地挥着长剑,看得一旁的巨剑都睁大了紫色的眼睛。
这人类有病吧!头一次见自己pua自己的,要不是主让它看着这人,它还真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种奇葩。
巨剑想着,悠闲地躲到了树荫下,一只紫瞳目不转睛地盯着镜流。
“……9081,9082……呼,九千…零…八十三!”镜流有些体力不支了,头顶着灼热的阳光,还要保持下盘稳固以及挥剑的手不抖……她已然撑不住了。
待镜流挥到第9084剑时,她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将要倒在地上时,一黑色的身影冲过来接住了她。
“……还真是死脑筋,偷个懒都不肯。”浮箬吐槽着,一把抱起镜流离开。
“唔,我怎么……”镜流悠悠转醒,待看清面前的场景,清冷的脸上迅速出现了一抹红晕。
她正坐在一大片黑褐色的汤池中,而不远处站着的人影正是被她包养的师父。
“师师师…师父!男女授受不亲,您,您怎能……!”镜流一双红瞳都不知该看哪里好。
这时,听到声响的浮箬转过身来。
“醒了?”望着面前满脸通红眼睛四处乱瞟的少女,浮箬疑惑地挠了挠头,“你——”她话还没说完,镜流就捂住了眼睛。
“师父!就算您再年轻,您也是个男人啊!还是…还是不要……”
听着镜流如此说,浮箬长大了嘴巴,有些呆滞,“不是,我是女的啊。”浮箬说着,向镜流走去,一手握上了镜流的手腕,想让她看清自己的性别。
镜流却下意识地躲开,脚下一滑就要摔倒在汤池里,浮箬赶忙去拉,将慌张的镜流拉起来。
待她站稳,浮箬这才叉着腰,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现在,还觉得我是男的吗?”浮箬毫不介意地向镜流展示着,却在下一刻被镜流按着坐到了汤池中。
“知道了!你还想让我继续看吗?”镜流红透了脸,浮箬却依旧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男性的装扮更加便于行动,但如果这让你产生了误解,那么我可以考虑换回女性的装束。”浮箬说着,双手环胸,镜流的思绪则飘到了“浮箬女装”的场景上。
一想到浮箬穿着一身粉嫩的长裙侧躺在床上用堪称“豪放”的姿态吃着酥饼时,镜流猛地回神——实在是画面太美,她不敢想了啊!
“还是算了吧,师父你高兴就好,”镜流说着,蹩脚的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是在演武场晕过去了吗?”
浮箬倒也跳过了“女装”这个话题,点点头道:“是啊,你还真是个死脑筋,休息会都不晓得。”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镜流的脑袋,镜流则严肃了起来。
“练武本就是为了将来不会死在战场上,又怎么能偷懒呢?”镜流说着,站起身转身欲走,“这点,是徒弟的原则!”
看着镜流走远的身影,浮箬摊摊手,“好吧,那就看看你的原则能坚持多久。”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浮箬无一日不是在日上三竿后才堪堪从床上坐起来,镜流无一日不是挥完剑后被浮箬抬了回去。
第八日,镜流从早上起床便站在浮箬的房门外等着浮箬了,浮箬依旧是正午才打开房门,不过此时的她,也并非前几天那副恹恹欲睡的模样了。
“这才七天就撑不住了?”浮箬上下打量了几眼镜流,调侃道。
“师父,我已经按您说的做了整整七天,您为何还不教授我别的东西?”镜流焦急地问,一双红瞳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少女。
“你现在,还能释放出之前练习的剑招么?”浮箬反问道,镜流猛地愣住,片刻后,她非常缓慢地点了点头。
“每日挥剑加到三万下,直到将从前的剑招完全忘记。”浮箬说着,向食堂走去,徒留身后的镜流攥紧了拳头。
“……是,师父。”许久,她抿紧的嘴唇才发出声音,而浮箬也早已离去。
……
就连浮箬都看的出来,她收的这位徒弟是一个为剑而生的天才,她从未见过有人在用剑攻击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杀意——仿佛这不是在“攻击”,而是在“舞蹈”。
但人们却早早的将这块美玉雕琢成了他们所希望的模样,明珠蒙尘,美玉不再。
浮箬望着镜流攻击时毫无波动的眼神,再联想到演武场上,她哪怕是简单的挥剑动作眼神都会有变化,但一板一眼的“攻击”时,她的神情却冰冷的像块铁。
一群废物,也配驾驭天才?
浮箬不屑一笑,收下了这颗被别人送到手上的,蒙尘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