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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东珠(1 / 1)


“吴夫人告诉我,她的东珠是在城北南街的巷子里买的。那里除了买卖东珠以外,还卖其他的稀奇玩意儿。”

从吴府回去的路上,谢婵同祁楚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看着后者醉眼迷离的模样,谢婵真的怀疑他是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明显祁楚很明白她说的话,并且思路清晰地指出:“江陵城允许设市集之处只有穿城而过的扬子江两岸和城东的西街。看来吴家夫人所说之处,应当本地的鱼市。”

“鱼市?”

“虽称为鱼市,实则是买卖朝廷所禁之物的地方。”

“那你是不是买完东珠就要查封此处了……”

谢婵觉得这种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事是祁楚能干出来的。

祁楚将头倚靠在马车车壁上,阖着双眸,并未说话,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你今日到底喝了多少酒,竟醉成这般……”

祁楚并未睁眼,对谢婵说:“阿婵,告诉车夫去城北南街。”

祁楚突然改了方向,谢婵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祁楚若是想要珍珠,根本犯不着如此迫不及待,除非他有别的目的。

……

江陵城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部分,而各部分又是由两条横纵交叉的大街构成的,以相交之处为界,又分成东西南北四条街。

谢婵他们到了城北的南街时祁楚的酒已经醒了大半,眸子也变得清明起来了。

他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隐蔽之处,而后就同谢婵往街里去了。

此时已近日暮,家家户户都飘着袅袅的炊烟。

街上正在追逐嬉闹的孩童听见母亲的呼唤后纷纷跑回家去,说书的、卖唱的、支摊儿算卦的也都开始收拾东西打道回家。

穿过南街,来到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长而普通的巷子。

若不是吴夫人说此条巷子里家家户户的院内都有些门道,经营些稀罕物品,谢婵是绝对不会相信这里就是所谓的鱼市。

她照着吴夫人所说,来到门口放了一对石貔貅的院落前,先快速地扣了三下铜制门环,又重重地拍了两下大门,接着很快便有人给他们开了门。

一进院子,开门的人就将大门从里面栓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对谢婵和祁楚说道:“在下是这里的掌柜,蔽姓刘,二位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刘掌柜,你这里可有北地产的珍珠?”谢婵问。

眼看二人衣着品貌皆与寻常人不同,还以为是要有大生意来了,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说道:“这东珠嘛……实在是珍贵难得,如今在下这里还真是没有了。”

谢婵看着他贼眉鼠目的样子就觉得他在说假话,道:“怎么会没有?你恐怕不是在骗人吧。”

“这位姑娘是有所不知,这东珠罕见,小人这里本月来的货都早早地被咱们江陵城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先订下来了,如今虽说是有,但是实在是不能卖给姑娘,姑娘不若看看这合浦南珠,半分也不比东珠差。”

谢婵想不到还能有这种事,对刘掌柜道:“我要是想买南珠的话,还用得着找你吗?别说废话了,快把东珠拿出来,钱不会少了你的。”

刘掌柜看看谢婵,然后又看看祁楚,故作为难道:“这……”

“你不必为难,你这里有多少珠子,我便要多少珠子,价钱只会比那些夫人小姐高,不会亏了你的。”

刘掌柜听了祁楚这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既然这位公子如此说了,只能让那些夫人们委屈一时,待次月下一批货来了。”

说罢,他便将祁楚和谢婵带进了一间屋子里。

屋内摆着放着几张雕花红木案,上面摆满了各式各色的来自天南海北的奇珍异宝,有许多还是专门进贡给皇室的东西。

见二人在这些宝贝面前没有半分惊艳的神色,刘掌柜就知道这必然不是寻常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

“两位贵客可以随意看看这里的玩意儿有没有看上的,小人去为二位取东珠。”

没过多时,刘掌柜就拿着两个木制盒子来了,他将盒子分别打开:“贵客可还满意这珍珠的品相?”

“确实是极品。”谢婵称赞道。

“那是自然,这只要一颗,就能换上百两白银。”

刘掌柜得意得拿起来一颗珠子,交给谢婵让其仔细查看,然后对祁楚道:“在下这里的东珠,如今就这么多了,公子看是要全都要了还是……”

“只有这些?”祁楚问道。

“小店暂时只有这些了,若公子还想要,下个月再来就好。”

“好,这些我全要了。”

“那公子可带够了银两来?”

刘掌柜可高兴坏了,这吴家主将东珠寄存在这里,承诺他卖出去的两人二八分成,这两盒共七七四十九颗东珠,少说也能卖上五千两银子,五千两取二成,那可是一千两银子。

祁楚讽刺地看着刘掌柜贪婪的模样,对他说:“今日出来的匆忙,并未带够银两。不若带着这珠子随我上县公府去取银两,刘掌柜意下如何?”

刘掌柜脸色骤变:“你……你你们是何人!”

谢婵看着刘掌柜吃瘪,强忍着笑,对他说:“这是县令祁大人。”

“祁…祁…祁大人也来买东珠啊……”刘掌柜如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新任县令怎么会专门跑到他这里来买珍珠。

莫不是——

“祁大人可莫要查封此处,小民一家老小还要靠这营当过日子呢,小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小儿,全指望小民赚钱养家,大人行行好,放过小民罢!”

祁楚知道这个刘掌柜在说胡话,于是给了他个没趣:“刘掌柜年近花甲,还能有弄璋之喜,果真算得上是老当益壮。”

谢婵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祁楚这句话看似文绉绉的,但实在是叫人难堪。

刘掌柜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心里又十分忐忑,这会儿已经满头都是汗了。

好在祁楚及时打消了他的顾虑,对他说:“我今日不是来收缴你这些东西的,你只要告诉我这些珍珠是哪里来的,我就不追究你私营商铺之事。”

“这……”刘掌柜为难道:“祁大人若是想要东珠,小人月月都能给大人送到府上。”

“本官给过刘掌柜机会,既然掌柜不愿意说,那本官只好叫来府兵将此处的东西都收缴了。”

“大人别!小的说,小的说!”

“那你告诉我,这东珠是谁给你的。”

刘掌柜不敢跟祁楚耍心眼,于是就将事情和盘托出。

“回禀大人,每个月城西的吴府就会有人给小民送来东珠让小民代为贩卖,那吴府的人说,小民卖出去一颗,就能分的二成的利,所以小民才会替他家卖。”

祁楚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吴氏的东珠是从哪里来的?”

“小民听说是一个幽州人手中得来的。”

“你可知那幽州人现在在何处?”

根据刘掌柜交代的地点,祁楚和谢婵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幽州人。

经过一番审讯,幽州人交代了吴氏用铁矿与鞑靼人交易之事。

幽州人是负责两方牵线搭桥之事的,所以吴氏的铁矿在哪儿,他再清楚不过,问出位置以后,祁楚就带了府兵,将那处矿洞给围了。

……

这边的吴家,宴会一结束吴家主就让人去城北寻刘掌柜,结果还是没有祁楚二人动作快,他的人到的时候,刘掌柜已经收拾干净行李跑了,只留下空落落的院子。

吴家主心火如焚,知道刘掌柜必然是将自己供出来了,他只希望那幽州来的人不要被找到,毕竟那人对自己暗地里干的那些事清清楚楚。

他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他了,只要能赶在祁楚之前找到他,那就不会出事。

此时,门外进来一个仆人,里还捧着一个木制的小盒子。

“家主,这是祁大人为感谢家主的款待让人送来的谢礼,大人说了一定要家主亲自打开。”

吴家主心里“咯噔”一声,缓缓打开木盒,里面竟然是一颗东珠!此时他尚心存侥幸,只送来了东珠,那幽州人应当还没被找到。

没想到此时又从外边进来了一名仆役,这次来的人一看见吴家主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家主!大事不好了!!西边山上的矿洞被祁大人带人封了!”

吴家主此刻觉得两只耳朵里嗡嗡不停的有东西在叫着,一股热流直冲头顶,下一秒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快来人呐!家主晕倒了!!”

由于家主的晕厥,吴家乱作一团

医者很快便赶了过来为吴家主施针,没过多时他就醒了过来,然而未等旁人说话,他就先开了口:“快…送我去祁大人府上。”

……

吴家主到的时候祁楚已经在等着他了,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他一见到祁楚便跪了下来,放声哭道:“求大人一定要饶小人一命!”

“你可知该当何罪?”祁楚将手中的《大邺律》丢到了吴家主的面前:“本朝严禁私自开采铁石,你非但私采,还与胡人以珍珠互易,依律可是九族连坐的大罪。”

吴家主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

“胡人暴虐,戮杀我朝百姓不计其数,昔年冀幽二州未收回时,横尸满地,哀鸿遍野。”

“二十年前大将军北伐,数十万将士拼死才将鞑靼驱逐到幽州以北。”

“你如今将铁石卖与鞑靼,供其制兵刃,铸甲胄,他日若其再次南下犯我大邺,后果如何你可想过?”

吴家主面色惨白:“小人对大邺绝无二心,小人对陛下绝无二心啊!大人明鉴!”

“你为一己私利,祸及苍生,还敢说对大邺绝无二心?”

“大人你听小的解释,小人绝不是……”

“行了。”

祁楚面色冷峻地打断他道:“你回去罢,明日府兵就会去你家封库府,你想说什么,他日到了京中说与陛下听。”

吴家主此时突然想起了前些时日被押送的郑家主,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他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大人,求大人救救小人,大人若能救小人一命,小人愿将全部家财赠与大人,求大人救救小人呐!”

祁楚就是在等他这句话,看着地上的人痛哭流涕的模样,他俯身将扶起:“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如今也有一个方法让你将功赎罪。”

“大人请讲,大人请讲!”

祁楚道:“如今江陵城流寇四散,本官不日打算肃清寇盗,然府兵们既无趁手的兵器,也缺少护身的盔甲。”

“大人放心,兵器盔甲之事包在小人身上,小人愿将西山的矿洞赠与大人,愿为大人清缴流寇略尽绵薄之力。”

“如此甚好。”

……

吴家主走后,谢婵才缓缓走出屏风,她方才一直在屏风后边听着吴家主与祁楚的对话。

倒不是她主动偷听,而是她原本就在屋子里,是吴家主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哭诉,使得她始终没有机会出去。

“怎么了?”祁楚见谢婵脸色不对便问道。

“你让我忙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抢占吴氏的铁矿?私铸铁器可是大罪,你有几条命够杀的?”

“吴氏铁矿我可并未抢占,你也听到了,是他是他主动相赠。”

谢婵忍不住说道:“真虚伪!你方才义正辞严地悉数吴家主的罪行,仿佛是什么忠君爱国之辈,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你与吴氏有何区别?”

听了谢婵的话,祁楚也不生气,只是说:“吴氏会将铁石卖与胡人做兵器甲胄,我却是为了江陵百姓的安危,怎能同日而语?”

“本朝建制,江陵府兵也最多也只能有二百人,哪里用得着一座铁矿为其打造兵器?”谢婵神色认真地问道:“所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祁楚张口便答道:“用来建功立业。”

“啊?”谢婵不明所以。

“毕竟我曾对天子发誓,此生若不能建功立业,便终身不娶。”

谢婵尴尬地笑了笑:“阿青姐姐对你你说的是吧?”

“嗯。”

“别扯不相干之事了,你要铁矿究竟是做什么?”

她知道祁楚不可能是卖给胡人,他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是对待胡人上却是半点不会含糊。

谢婵本不是不依不饶的性子,但今日不知怎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问清楚。

“此事隐秘,不宜声张。”

祁楚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于是谢婵将脸凑了过去,没曾想脖颈处突然疼了一下,然后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祁楚摸了摸倒在自己肩膀上的谢婵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这样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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