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翰咬紧牙根。
“你说什么？”凯撒步步紧逼，“是选择主人家的宠物，还是选择主人？”
他全力的用尽羞辱的词汇，“你要知道，对血族来说，纯种人类虽然珍贵，但到底不过是一碗好喝的甜品，你们可以做出无数个克隆人，根本不用在乎阿丽娅是不是阿丽娅......吃起来都一样，没有区别。百年前的伊甸园事件，最后一批纯种人类，绝大多数都死于权贵的庄园，他们死前是什么样的神态，约翰先生也略有耳闻吧。巴塞尔事件，不知道当时的菲特斯有没有加入?”
阿丽娅起了兴趣。
她是听说过，并且对长老院深恶痛绝。
但是巴塞尔事件......
那是什么？
凯撒敏锐的注意到，怀里的小东西扭了一下头，狠了狠心，继续说道，“纯种人类被宣布功能性灭绝，虽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也有血族的推波助澜，最起码这一天本不应该来到的这么快......这一切都要从巴塞尔事件说起......”
“什么是巴塞尔事件？”阿丽娅本着多知道一条秘辛，多一点人生道理的心态，抬着头眨着眼睛问道。
凯撒清了清喉咙，“巴塞尔是个纯种人类，约摸和你一样的年纪，但是那个时候人类的数量过少，每个血族权贵只能分到一两个，于是有个叫巴巴特的公爵，花了高价，从别的血族权贵里买下了巴塞尔。她是一只雌性，相传长得有些姿色......提取了巴塞尔的脊髓液，将其放培养皿中，以此作为克隆细胞母胎，再放到人造子宫中，经过九个月的孕育，诞生了无数个克隆人巴塞尔。可惜的是，不知道是因为克隆技术是对生命的再造，亵渎了神灵，还是因为是血族技术不过关，那些克隆人出生就带着疾病，最长的一个活了三年，巴巴特公爵将其取名为克隆人多莉计划。”
“然后呢？”阿丽娅咂吧着嘴问道。
“他们将巴塞尔的脑子，从头盖骨中取出来，放到仿生溶液中，用营养液替换血液，并用电路系统破译她的语言中枢，并以此为原型，诞生了血族历史上的第一台真正人工智能系统。”凯撒揭露着血族的黑暗历史。
“所以你的意思是......”阿丽娅把后半句话咽回了喉咙。
被誉为血族第五次工业革命的人工智能，生化机器人的关键技术，来自于克隆人多莉计划。
把人类功能性灭绝提前了足足数千年，称之为人类伊甸园计划。
她的血，是血族的食物。
她的大脑，是血族的科技。
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都被榨的一干二净。
将大脑放到营养液中，接入电路系统作为刺激，从而将人类的思想与感情，彻底变成一串串数据模拟信号，移植到人工智能系统上。
这是建立在求生不能，求死不行的痛苦之上。
“那现在......巴塞尔还活着吗？”阿丽娅颤颤巍巍的问出来。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某一天死了，皮肤渐渐的老去，容颜衰老，那些血族会不会也把她的身体开膛破肚，单独取出一个脑子，放到巨大的营养液中，在电脑上模拟她的语言，将无数个大脑电源型号，转换成可以被感知的言语。
以另一种方式，永生永世的“活”下去。
这比死了还痛苦。
“没有人知道。”凯撒摇了摇头，脱下自己的外套，黑色的长披风把怀里的娇软裹得严严实实，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脊背，“乖，阿丽娅不怕，我们虫族不会这么做......我和你一样，没有永恒的生命。一起渐渐的老去，看着恒星的诞生与毁灭，化为宇宙的尘埃，自此相依，再也不会分开。然后等待下一次宇宙爆炸，两个全新的生命重蹈覆辙，静待新的诞生与相遇，生生不息的轮回。”
如果说阿丽娅完全不怕，那一定是假的，她知道伊甸园计划，也对那些血族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刀子没有真的捅在她自己身上，所以她就可以像一个躲到壳里的甲虫，自欺欺人的享受着随手可得的好处。
当然，这好处她也不屑。
“如果......如果说......”阿丽娅闭上眼睛，狠下心的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真正的死了，死在米利尔迷雾森林里，五脏六腑渐渐的衰竭，但是脑子还能动，菲特斯，你会怎么做?”
凯撒微勾着唇角，如其所愿的再一次打开通讯频道，因为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埋下。
要不了多久，便会生根发芽，再抽枝。
菲特斯亲王的脸颊出现在屏幕上，他猩红的眼眸像是森林中的凶兽，“我爱你，阿丽娅，你永远是我狡诈的小龙，最珍爱的伴侣。”
阿丽娅听懂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会死死的拽住，把她拖入深渊。
那并不是爱。
是占有。
是获得。
更是狩猎。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的心脏渐渐的停止跳动，菲特斯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她送到实验室里，把脑子挖出来，放到大大的培养罐里。
然后插上无数根电线。
利用电源信号在屏幕上模拟出他的脸颊与言语。
活着，是他们的宠物。
死了，成了电子宠物。
“你会放手的，对吗?”阿丽娅不死心的问道。
菲特斯亲王还是那么一句话，“阿丽娅，我爱你，愿意为你去死。”
阿丽娅冷哼一声，她笑的有些决然。
说的可真好听。
愿意为她去死。
死亡是一种手段，可以同归于尽，也可以成为留下的筹码，但是不论哪一种，这都不是爱。
是猎手手中的枪，瞄准猎物的咽喉，是森林中的猛兽，张开的獠牙。
而约翰的话，成了草堆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我选亲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