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水星的引力比普通的行星更大,所有靠近的卫星都会被巨大的引力捕捉,先是拖入行星的轨道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圈一圈的靠近,最终化为天边的一颗流星,成为没有燃烧充分的陨石。
这里没有伴星,也就没有月亮。
和帕尔瓦星不一样,到了晚上,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不论是血族还是海洋生物,都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头上的天体就像是一个盼头,日子过得再苦,也可以掰着手指头数。
恒星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上,赤色的月亮接替了夜晚,光与夜交接,这就是一天。
阿丽娅知道凯撒晚上要出去,至于是去哪里,她并不关心。
她觉得,谁也不是谁的附属物,更不需要出门的时候向别人报备,说一声是客气,不说也是正常的。
凯撒的名号,她在鲁斯的领地上听过,虽然接触下来总觉得和传闻之中有些出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战斗力绝对是上乘,用不着担心她的安危。
阿丽娅睁开眼睛,等凯撒悄咪咪的出了门,蹑手蹑脚的把门关上,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
揣着一瓶泻药,暗戳戳摸到玛利亚的屋子外。
在恒星的光芒照耀大地时,她悄悄的踩好点,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玛利亚作为D区的大户,屋子并不难找,在一排低矮又破烂的房屋中,甚至精致的脱颖而出。
因为她家的门不破,也不漏风。
门口还有一个大水缸。
在重水星上,水是非常稀缺的物资。
虽然不远处就是成片的大海,天上也会时不时的飘着毛毛细雨,或者是砸下拳头大的冰雹,但是这些水都是有毒的,喝个一时半会死不了,但是时间久了,就像慢性的毒药,一步步的腐蚀五脏六腑。
她初来乍到这里没多久,也见过好几个皮包骨头的人,佝偻着背,关节处肿得像个圆球。
这就是重金属富集过多的症状。
那些得了病的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也不再忍受饥饿和口渴,捧着海水,一口一口的猛灌,直到把自己撑着,肚皮胀的圆鼓鼓的,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不喝水会渴死,喝水也会死......
他们不过是在死法上做了个选择,选择做个饱死鬼,还是做个饿死鬼。
等真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死法已经成为一个不重要的议题。
阿丽娅掀开水缸,把怀里的泻药,一股脑的倒进去,生怕化不开,还把手臂探进水里,转着圈搅浑。
这包泻药还得感谢约克博士,是从他的实验室里顺出来的。
执行官的作品,特别是医药类的,质量上绝对有保证。
别说药倒一个人了,给一条会喷火的巨龙吃下去,说不定也会上吐下泻。
玛利亚这个人不简单。
阿丽娅躲在房子的阴影后,仔细的瞧了一番,心里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那个水缸并不大,只有一个人的手臂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瓦罐,公然的放在屋子前,没有做任何的保护措施,既没有做篱笆,也没有藏起来,甚至连栏杆都没有围一圈。
说明玛利亚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将水偷走,那只有一个答案——偷走水的代价比这更大。
阿丽娅又摸着黑,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总觉得周围有些过分安静了。
木门发出嘎吱声,像是破败的风琴,发出尖利的啸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的刺耳。
风刮过草丛,发出刷刷的声响,枝条与枝叶摩擦交错,都融入黑暗之中,让人瞧不见真身。
人对未知有着天然的恐惧。
所有人会害怕黑暗,害怕黑夜,害怕所有看不见的地方,总觉得在那些犄角旮旯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妖魔鬼怪。
一道劲风从背后袭来。
阿丽娅本能的想躲,却发现那个速度远快于她。
一团黑影扑了上来,将她压到了床上,被虫蛀出洞的被褥压在身后,双手高举过头顶。
凉凉的呼吸喷在脖根,细碎的发丝拂过脸颊,一双手蒙上了双眼,肌肤接触的感觉陡然放大。
“去哪里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凯撒比阿丽娅的身子高上太多,他本就长得壮硕,又压在身上,虽然已经将身体的重量卸在两侧,但是依旧带着凛然的气势。
“睡不着,又发现你不在我身边,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出去随便走走。”阿丽娅面不改色的撒着谎,她时常和谎言相伴,甚至算得上是如影相随,“这里和帕尔瓦星不一样,我发现晚上没有月亮,曾经在那里觉得赤色的月光非常的渗人,照在翠绿色的叶子上,让人心里发慌,但是彻底没有了月亮,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得寸进尺吧,将原本有的拿开,原先有的也变得令人怀念。”
“你喜欢月亮?”凯撒暗暗的记在心里,小东西喜欢卫星,以后筑巢就要选一个有很多卫星的星球,最好能变换颜色,每天看不一样的,东边看完看西边,西边看完看北边。
“也不是月亮......总觉得月光不应该是红色的。”阿丽娅在黑暗中把脸对着门的方向。
“彗星的光芒取决于恒星和对流层的大气折射,如果你喜欢,条件允许时间恰当的情况下,在宇宙中的一些小角落里,你会发现卫星的光芒并非一成不变。”这些知识凯撒仿佛天生都会,他并没有将这些常识忘记。
“我总觉得月亮应该是惨白的,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像漂亮的流沙,从指尖淌过,和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样,但是光芒又没有这么灿烂......要弱上一点,一点都不刺眼,而是让人觉得内心平静。”阿丽娅觉得既然看不见,也没必要睁着眼睛,索性把眼皮闭上,让思绪慢慢的飘远。
“可以。”凯撒记下了,筑巢的地方要找一个行星,距离恒星不远不近,温度要适宜,而且得有一颗伴星,这颗行星不能过于靠近红色的白矮星,要是一颗初生的恒星,这样卫星才能在夜晚散发出清冷的光线。
阿丽娅有些疑惑。
可以什么?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扣住他手腕的力道又大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小东西,去哪里了?”凯撒兜兜转转,又问回了最初的问题,他的身上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就像是被剥光的衣服,被人从头到脚的审视。
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慢慢的碾磨阿丽娅的肌肤,手指摸到动脉,厮磨的动作仿佛控制着她的呼吸。
将脆弱的生命握在掌心。
他又轻笑了一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平稳的语调,语气温和,却让人感受到猛兽般的步步紧逼,“没关系,小东西看起来并不想说。”
他用手捂住阿丽娅的嘴。
动作轻柔,像是怕不经意间揉碎了一件艺术品。
“嘘——”呼吸吹动额前的碎发,“先不要说话,让我来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