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们俩之间的合约。”阿丽娅并不在乎他这种哄小孩子的口吻,也不在意他这种漫不经心又高高在上的气息。
能办成事就行。
毕竟对血族来说,他们的年龄都是以万作为计算单位的。
人类的百年,不过是他们人生中转瞬即逝的一个瞬间。
而对于人类来说,或者对于海洋生物来说,血族的高不可攀,并不只是力量上的不同......
最大的区别是寿命。
百年的时间,不过是三万个日夜。
可对血族而言,弹指间灰飞烟灭。
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亲爱的小主人,您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小宠物,”他在阿丽娅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带着虚假的庄重与端庄,将绅士的礼仪完美的呈现,银白色的发丝不经意间蹭过手背,带起阵阵酥痒,眼神淡淡的瞥过脖子上的铃铛,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个很适合您。”
他拦腰将阿丽娅抱起。
搂在怀里颠了两下,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不要叫,血族的听力你是知道的。”
“和我之间的合作,你拿不到半点好处。”阿丽娅有些不解。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所有的东西已经在冥冥之中悄悄的标好了价格。
那天晚上,柯约尔博士提出的合约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
所有的结果都是对她有利的。
帮她逃跑。
帮她掩盖行踪。
不透露她纯种人类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不求回报。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大善人?
她有这个自知之明,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可轮不到她这个倒霉蛋。
柯约尔博士只是淡然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过话头,而是抱着阿丽娅又冲着悬崖前走了两步。
半个脚掌探了出去。
靠着完美的平衡力,堪堪的立在临界点上。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喜欢在钢丝上行走,感受近在咫尺的死亡。
风从顶上涌了上来,吹的发丝向后飞扬,又迷了眼睛,底下白茫茫的一片看的并不真切。
“害怕吗?”柯约尔博士问道,“可别乱动,我亲爱的小主人,要是现在挣脱了,我会陪你一起掉下去的。”
他夸张的用着拟声词。
半是癫狂,半是张扬。
“砰的一声。”他特意停顿了一会儿,让阿丽娅有充分的想象空间,“就像两个在空中翻滚的肉饼,脑袋扎进尖尖的冰晶,或者直接在空中捅个对穿,要是咱们两个足够幸运......在底下冻的结实的冰面上,变成两朵红色的炸开血花,喷射的鲜血凝结成冰,四散而开。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漂亮?”
阿丽娅吓得把手死死的勾着他的脖子,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那......那你要成为一滩肉泥回到圣地了。”
“为什么要回到圣地?”柯约尔博士笑眯眯的歪了歪头,银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阿丽娅棕红色的脑袋,小小的一个隐没在白茫茫的风雪中,“死亡才是血族的归宿,非要一轮又一轮的活着,绝大多数的人们舍弃记忆,像个空壳一样再次复活,没有记忆的他们,像个行尸走肉的怪物......宇宙有它的法则,有舍就要有得,有得必然有舍,有些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并非是所有人的愿望。”
他故意松了松手,又将阿丽娅捞了回来。
引得怀里的娇软下意识的惊呼。
这模样将他逗乐了,他似乎很喜欢将别人的惊慌当成调味品,像悬崖上最为孤傲的云,静静的欣赏着,“我亲爱的小主人,想要一起共赴黄泉吗?化为一颗又一颗的粒子,在生命的消散之际,灵魂交融在一起,成为天地间的一缕幽魂。等到宇宙的奇点爆炸,恒星吞噬了这个星球,带着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星系化为灰烬,自此我们将合为一体,在比针尖还小的原始奇点中永不分离,慢慢的等待下一次新生的到来,周而复始,实现真正的永生。”
阿丽娅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个疯子。
还是疯子里最难缠的那一种。
对待精神病患者,还是有毁灭倾向的类别,只有一个方法。
对方说自己是蘑菇,就得说自己是一根草。
对方说世界上的人都疯了,就得说你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代表。
对方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虫子,就得说自己也是一条毛毛虫。
主打一个深入对方内心,要疯一起疯,对方说啥自己也说啥。
“我觉得你提议不错,”阿丽娅颤颤巍巍的说道,就怕这个阎王爷一激动,打算就地毁灭,手一松,把她扔下去,尽可能的安抚道,“我也觉得宇宙的那个啥......奇啥?”
“奇点。”柯约尔博士提醒道。
“对,奇点,”阿丽娅顺从的接着话匣子,“回归奇点的主意很不错,听起来就非常的浪漫。毕竟我的老祖宗又一句古话,叫做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是什么意思?”柯约尔博士挑眉追问道。
“和您说的一个意,就是万事万物有自己的运行规律,所有能用嘴讲出来的道理,都不是最后的真理,这个道非常玄乎,得靠自己去悟。”阿丽娅一本正经的胡扯。
“我的小主人真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柯约尔博士发出一声长长的慰叹。
阿丽娅:“......”
谢谢。
一点都不想要这张好人卡。
快把我放下来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