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藜再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的只是床顶随风飘动的青色帐幔,她起身坐了起来深深吐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全身莫名的轻盈畅快,睡了一觉,她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姝藜了。她略略沉默一会儿,定了定神便下了床朝楼下走去。
当她推开门感受到炙热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属于她的力量真真切切的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又想起了松岐那个浪荡子,要不是因为救他,她也不至于这样,心里一边儿想着一边儿便不自觉地转了转脖子活动起了筋骨。
来到一楼时,大家都已围坐在一起,见她下来,松岐第一个眼睛放光
“六六...六六.....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啊”
姝藜拿起桌子上的茶呷了一口微笑着对他道
“放心,不耽误打你”
松岐非常识趣儿的闭了嘴,姝藜一见他吃瘪的样子,她心里就莫名的畅快。
“我没什么事儿了,说说你吧”
“啊.......说我什么,我有什么好说的嘛”
装无辜,对姝藜一点作用没有,拿起面前的茶杯作势就要朝松岐的脸上泼去,吓得松岐立刻躲到东篱的身后,连连道
“我说我说”
听他松口,姝藜这才放下茶杯,脸上出现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松岐环顾了一圈,之见众人都停下了食箸安静的注视着他等着他开口,这时他才意识到再没有逃避的可能。
“擅自离开害得大家为我担心确实是我的不对哈,但是呢,在我知道她是妖怪的时候我丝毫没有犹豫,只是她跑得太快,我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踪影,谁能想到她就然还偷袭,我晕了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睁开眼就看见你们了。”
“那你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啊”东篱对此很是疑惑
“那狐妖就没对你做些什么?”
“嗯......可能吧,毕竟我这么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当他对上姝藜锐利的目光时,及时的收住了嘴。
“不过我没有让她得逞,她应该依靠吸取人的精力为食,我在晕倒之前开建她朝我伸手来着,至于我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大家面前,应该是那个符的缘故”
“符?你还带着符?”姝藜对此很不理解
“对啊,老爷子在我出生的时候去庙里找大师求的,说是能报平安除邪祟,我就一直带着呢”
说着便把脖子上的符拽出来给众人一一瞧了瞧又小心翼翼的收了回去,将领口抚平如初。
这小子是真有好命啊,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傻人有傻福?姝藜想了想只有这个说服能让她信服。
“你这一边儿佛法庇护,一边儿修行求仙之术,又情恋红尘之中,要是有一天你嘎了,都不带留有遗憾的吧”
“非也非也,六六,你要是这么说我可要驳上一驳啦,我虽留恋花柳,但从未做出逾矩之事,我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他的脸上居然还有点小骄傲,。
“屁”他什么德行,姝藜再清楚不过。
“那菡萏呢”阿泷问道
“是他运功的时候被我瞧见的,所以我才追了出去”
“怪不得,我跟那只狐狸交手的时候就感到不寻常,那一掌,我勉强接住,她的内息不是一般的沉稳。”
“诶呀,好啦,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啦,听说这几日有等会有香市灯会,咱们也去瞧瞧热闹吧”松岐一一看过众人,脸上带着期盼的神情,最终的目光都集体停留在了阿泷的身上。
姝藜虽说时九烟山正儿八经的大师姐,但她已经落于阿泷之后好多年,即使,他也对松岐所说的有些期待。
一提到这儿,姝藜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还没拜入九烟山前的日子。
她记得,从前小老头儿还在的时候,每年十五定要带他去逛庙会,那个寺庙算不上大,但却是离她最近的,无风的清晨,她坐在屋顶的瓦片上,总能听见僧人敲钟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涤荡着她还幼小的心灵。她只是觉得,那声音莫名的空灵。
她最喜欢城东门那家的糖人儿,拉的丝最长,也最香甜。小老头每次遇见都会给他买一串儿带回家,那个时候还是孩子般的天性,没有什么忧愁是一个糖人儿挥却不去的。她还记起她每次坐在院子的香樟树上,跷着小脚丫,一边晃着小腿,一边舔着糖人儿,一阵风刮过,吹着黄褐色的叶子沙沙作响,有时也会刮下来几片叶子,粘在她手中的糖人儿上。
那颗香樟树是小老头儿把她捡回去的那一年问城西一个商人的家里用六坛上好的陈年佳酿换得的。
听说,那家人在两个月前新得了一个女儿。
小老头离世的时候那棵树还不算粗壮,现在想来......也应有参天之势,枝繁叶茂了吧。
也不知道那家的女儿嫁人了没有。
不过,这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她那个时候小,喜欢一件事物便要磨着小老头带她去,可是现在,小老头儿已经不在她身边很多年了,也不会有人给她买糖人儿,带她去看庙会了,当然,她也过了那个年纪,而这些她没有同任何人讲过。她不寄希望于任何人,她只能依靠自己了。
一想到这儿,她的眼神便不动声色的暗淡下去,谁都没有注意到从他耳朵两侧微微垂下去的青丝,只有辛川,瞧见了她眼底的那抹落寞。
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阿泷决定还是休息几日为好,恢复一下元气再赶路也不迟。
“好”
有了“大家长”的许可,其他人的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