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一怔,这种粗俗不堪之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怒道:“你可知何谓雅集?”
朱沫笑道:“那你说说看何谓雅集?”
那公子见众人都往这边看来,有意卖弄,清清喉结朗声道:“朝夕诸君间,或辨理诘义以资其学,或赓歌酬诗以通其志;或鼓琴瑟以宣湮滞之怀,或陈几筵以合宴乐之好,虽丧乱之方殷,处隐约之既久,而优游怡愉,莫不自所得也。”
公子这一番曲高和寡,高风亮节的见解,引得另外几个文士点头称赞,拍案叫绝。
朱沫忍不住也都想拍手叫好,这他娘简直说得太好了,抚掌道:“你这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吃?”
该公子显然书读得虽好,养气功夫却一般般,叫道:“此乃甜品美食,你怎滴如此粗俗?”
朱沫笑道:“粗俗?你若饿了三天三夜,我就不信你还能浅尝辄止,说不定你连狗屎都吃得下。”
扑哧,春水珍珠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眼看公子气得要撸起袖子,忽然传来一声“说得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一个随意将头好束在后面的青年已坐在石桌上,并且还拿起桌上的玉壶,直接含住壶咕噜咕噜往嘴里倒。
如果说朱沫是粗俗,那此人简直是恶劣,将酒壶含在嘴里,那这酒谁还敢喝?
公子气得肺都要炸了,指着二人,怒道:“你二人简直粗鄙到了极点!”
公子气归气,眼角却瞟了下四周,发现本该都义愤填膺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都走散了,周围一片空旷。
青年瞟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忽然将腰间的剑放在桌上,说:“你若不满,一会可向我发起挑战。”
公子一声“你”字,却不敢接下去,这如同瞬移坐在桌前,已不是他那点修为能比,转而一声“哼”,拂袖而去。
青年看起来庸懒无骨,人坐椅上,半个身却扒在石桌上,一身华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穿成公园里闲逛的那不修边幅模样,至于他人的眼光对他而言风过无痕而已。
青年淡笑道:“正所谓王八看绿豆,我观你也是性情中人,交个朋友,如何?”
朱沫笑道:“我每次去喝别人桌上的酒,也都会这么说。”
青年哈哈大笑,说:“有意思,可我这次说的真心话。”
朱沫不冷不热道:“只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是那王八,我却未必是那绿豆。”
朱沫转着拐子骂人,青年只是看一眼,并不在意,自顾自饮酒,拿着甜品小吃往嘴里塞,闲睱之余还问:“这两位小妹妹是……”
朱沫忽然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道:“表妹。”
青年一怔,意味难明地笑道:“既是表妹,为何不坐下一起吃?”
春水珍珠连忙红着脸道:“不……不用,我们就站着。”
她们不过普通丫鬟,怎么敢在这种场合坐下?
青年却显得有点不识趣,道:“你这表哥,看来对你俩可不怎么样?”
春水一听,胆子也大了,挺着胸膛驳道:“谁说的?我们少……表哥对我们好得很。”
青年呵呵一笑,说:“你们少……表哥既然好得很,为何他坐在这吃,你们却要看着他吃?”
春水噘着嘴,道:“你管得着吗?”
珍珠也是哼了声,低声嘀咕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两个小丫头虽畏惧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子小姐,却不怕像青年这种痞里痞气的人。以她微弱的武道根基,自然不会留意,能在她们眼皮底下,凭空出现在椅子上,有多厉害。
青年却是整个人都觉得有点不好了,这两看似乖巧的“小表妹”,竟还是小辣椒。
随着夕阳西下,平台这边也逐渐热闹起来。
风雅的聚会,有烟波浩淼,水光潋滟的湖水,有清风在绿叶间簌簌流动,花香在屋檐下悄悄飘荡,自然还得需明月迷雾般的光华,才能让“雅”字发挥到极致。
所以,“西园雅集”就定在傍晚开始。
而在府邸厅堂,千月公主的到来,让大夫人笑得如绽放的花朵,忙前忙后,朱刚烈则跟千月身后,唯唯诺诺。
大夫人握着千月的手,一张马脸居然也挤出了很和蔼慈祥的微笑,道:“小月啊,真是越长大越发俊俏了,三婶真是越看越心生欢喜。”
千月轻笑道:“三婶说笑了。”
大夫人道:“那天魔宗真是太肆了,若非刚烈机智,发出信号,幸好你三叔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大夫人不说这还好,说起这事,千月心神就荡漾了下,双眼脉脉地看向了下某处。她此来,说是应闺蜜邀请,心中虽不想承认是想见某人,脑中却还是不时浮出某人的身影,以及那句“公主殿下,朱沫前来救驾!”
大夫人一看千月脸上闪过一丝温柔之色,大喜,只道这番话起作用了,一边向儿子使眼色,然后一副很体贴入微地道:“小月啊,你看我这老婆子,唠唠叨叨的,你心里一定也有些烦了,那就让刚烈陪陪你逛逛吧。”
她心里虽是这样说,可你若真说她老婆子啰嗦,只怕一巴掌就拍过来了。
朱刚烈刚要说话,却听千月道:“三婶,不必了,三小姐的雅集就要开始了,就改日再来拜访吧。”
大夫人马脸一僵,随即笑道:“好好,那就让刚烈陪你过去吧。”
说着就向朱刚烈使个眼色,然后厉色道:“傻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好生陪伴小月过去?”
若说墓陵之前,千月对朱刚烈还不算太反感,墓陵之后则是直接打上“xx”。就算过后修饰得再好,她千月却不是傻子,没有女人会喜欢一个临阵脱逃的孬种。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孤独氏哪怕是她皇族,也需要谨慎应对。
只可笑,大夫人母子却还不自知。
朱刚烈跟在身后,媚笑道:“千月,你看,要不我带你府内走走,如何?”
大夫人不在,千月就没那么客气了,淡淡地道:“不必了,我此来是给三小姐捧场的,不是来游逛的。”
“是是是,那请。”
当暮色渐深,夜明灯亮起,在月色光华下,整个大明湖畔泛起点点金光,如诗如画。
随着贵宾席上一个个落座,聚会也逐渐进入高潮。
这时,聚会主持喊道:“请剑宗剑首入座。”
众人正在郁闷,剑首人呢?却见正与春水珍珠斗嘴的青年,伸了伸懒腰,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