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道宏听着都苦涩一笑了,摇头不已。
他饮了一口茶,才有些无奈道:
“感谢先生吉言,所谓风雨不倒,早晚大气象,怕也是先生的客套之言罢了。袁某人心里有数,呵呵……”
最后的笑,是真苦笑了,宋三喜看得出来。
宋三喜暗自心惊:这个老袁,几个意思?合着他还不知道谢大远是他亲爹?
当下,宋三喜微笑道:“袁老板,何出此言?”
“说实话,论在帝国的消息灵通,恐怕我还不及宋先生啊!”
“哦?”
“宋先生位高权重,直通天州,在帝国的心脏也如鱼得水,能知道的消息自然比袁某人多得多。上一次,我在天川去职,先生托学军所言,肯定不是什么风水命相之学,而是你有所信息,对吧?”
宋三喜哑然,这个袁道宏的分析能力很强啊!
他不置可否,笑笑,“然后呢?”
“所以,我心里有数。在帝国,你不能太扎眼,哪怕是你功勋卓著,别人也容不下你,不会用你,反而会打压你。但是,在这个古老的帝国,发展到现在,实在是没有多少人可用。所以,别人再不想用的人,逼不得已,还得用罢了。当用完了之后呢?卸磨杀驴,也是常态了。”
宋三喜暗自一惊。
好你个私生太子,不要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嘛!
不过,如此看来,袁道宏还是不明白自己的血统有所不同吧!
看来,谢大远是真不让这儿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宋三喜笑着点点头,“袁老板说得深刻啊!不过,万一哪天,袁老板反这种常态而行呢?”
“反常态?”袁道宏脸生微惊的样子,摇摇头,“算了。我这人,出身复杂,早年又在国外留学,再回来时,职场曲折坎坷,几起几落的,等西广行省能大定,我就满意了。无愧于心,致敬理想吧!人如何待我,无所谓了,总不至于,让我一直是这样的职级退休吧?”
“好一个无愧于心,致敬理想!”宋三喜是真心叫赞了,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端起茶来,“袁老板活得洒脱,精神高远,来,宋三喜向你学习!男儿立世,坦荡而为,无愧天地良心,置身后名于事外,方得大道也!”
“呵呵,你啊,客气啦!”袁道宏笑笑,如同遇到了知音,也举起茶杯来,和宋三喜碰了一下。
各饮之后,袁道宏给二人把茶再添满。
宋三喜已道:“袁老板在西广这地方,着力从事经济商业发展,所遇的难度怕是不小啊!”
袁道宏点点头,认真道:“确实不小啊!看来,宋先生对这边也是有所了解?”
“略懂一些。此地偏远,属于帝国落后的几个行省之一,能排到倒数第三吧!哦,倒数第四的在你前面,是天岭行省。”
“说起天岭行省,那可不一样。现在是丁家最有希望之子丁熙中的地盘,他把那边搞得有声有色,如火如荼,我是不及的。丁家有背景,深远宏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丁熙中在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帝主之人。我呢,只有祝福罢了。且自做好自己之事,莫名前程了。”
这一番话,更加深的宋三喜的印象。
好一个袁道宏,身份竟然依旧不知,真的不知啊!
这种从国外回来的人,不喜欢耍城府,喜欢开诚布公,有一说一,不遮不掩就好。说白了,这也算是现代文明一个主题标志的体现——契约精神!
重契约者,真君子。
重城府者,真小人!
宋三喜点点头,“那也不一定嘛!家世背景固然重要,但个人能力和成绩更重要的。帝国现下的环境虽然不太好,但说不定哪一天改变了呢?正如我所了解的西广行省,环境之恶劣,确实不容描述了。”
“这边,本来天高皇帝远。有古以来,都是蛮夷之地,流放之地。千百年来,这里形成了彪悍、霸蛮的风气。丛林法则,在这里很适用。自以为王的土皇帝思想,也很有市场。”
“一旦发展经济,谋取商业成就,初衷是与民以福利,但结果是各种举措和方略,受到西广本土势力的反击、阻击。所谓吃不着羊肉,惹到了一身膻。”
“而本土势力,由正道和暗道勾连组成,盘根错节,关系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正因为如此,传什么销和贩·毒以及其他涉暗的犯罪活动,才在西广无比盛行。”
“老百姓,当然是苦哈哈,有一天过一天。有冤的难伸,有仇的难报,有希望的补抹杀。都在土皇帝和本土势力的压榨下,别说生活了,就只是个活着!”
“袁老板来这边的理念,按你一惯的风格,肯定要先求环境的平安、稳定,再求经济商业的进步。显然,在这一方面,你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对吧?”
袁道宏听的惊讶不已,“宋先生,你说对了。如果文军没说他并没有和你交流什么,而是要亲自和我谈的话,我真不敢相信,你并没有听到他说些什么。”
“呵呵,所以,刚才是我对这边的了解。也所以,我要亲自与你谈谈,了解你的困难。”
袁道宏点点头,暗自欣慰,道:“先生果然是通天本事之人,难怪现在以先生的强大,也没有人能对你做什么。这么说吧,没有铲除西广行省黑暗的所有势力,不还这里的子民以平安、稳定的生存、工作环境,我是要折戟于此,平庸而终的。所有的理想,无以致敬!”
“好,袁老板,具体来讲呢?”
“具体的说来……”
“……”
把茶抽烟,嗑嗑瓜子,袁道宏将自己目前的状况一一道来,并与宋三喜商议如何处之。
不知不觉,相谈甚欢,并且形成了统一的方案,皆大欢喜。
这种情况,不妨叫做“宋袁密谋”吧!
宋三喜虽然感觉会有一些难度,但问题是真不太大。
当二人走出茶房包间的时候,已经并肩而行,各得欢喜。
宋三喜在此地,亦不多留,一人便装而来,一人便装而去,飞往天州的专用包机还在机场休整等着呢!
而袁道宏站在酒店后门,默默相送,久久不动身,直到宋三喜转弯消失。
袁老板的心中,万分感慨:帝国之秀,唯宋三喜独秀尔!得之者,得天下也!失之者……唉,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