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洒落整个瑞家山脉，在这主峰半山腰的别院内，微念心中五味交杂。
面前抱膝坐着的女子眼中含着歉意，轻咬着下唇的她有些难过。
“对不起……”
一缕青丝顺着她的脸颊垂落，如同瀑布般的黑发靓丽又轻柔。
像是一团绵柔的水波，拨弄着微念的心。
就这么一会，瑞玲儿对着他说三次对不起。
他恨她吗？
他不知道。
当年要不是她，自己已经死了吧？
或者是被别的凶兽当做食物，已经化成一团化肥。
也可能被修士捡起来，奴役之后陷入无限的生产灵晶，等生命到达终点一死了之。
不在洪荒留下一丝痕迹，也没有现在的一切。
“当年你将我带回去，给我吃喝，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让我渡过一个安稳的时期。”
“这个恩情很大，我不是白眼狼，自然还你。”
“我为你挡剑三次，这情算是还了。”
微念的话语落下，玲儿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双膝后面，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微念内心叹气，他知道玲儿应该是心理不好受吧。
毕竟自己和她的关系有些奇怪，虽然不是主仆却又相互依赖。
当年在玄天山脉，若是没有她带着自己，可能自己也得不到第一次机缘。
“既然说到这了，那我也就问一些事。”
“当年我走的时候，你应该知道吧？”
玲儿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点头，幅度小的几乎看不出来。
果然……
微念当初离开的时候就发觉背后隐隐有人在注视自己，哪怕是自己跑出城外，这一道目光依旧注视着自己。
“当年……”
玲儿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始终没有抬起头，只是躲在自己的怀抱里轻声说着。
“你走的时候我偷偷跟着你……”
“一直看到你进入玄天山脉我才回去……”
微念呼出一口浊气，他就感觉当时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一路上都没人阻拦自己。
虽然当初的自己体型娇小，可并没有学会隐息法和极速法，为何玄天城内无人发觉？
那些侍卫眼瞎，玄天学院内的老师都瞎了吗？
原来是她……
她一直跟着自己，送自己到玄天之外……
“你得到奴役神帆之后，为什么没有下定决心奴役我？”
玲儿浑身一震，她想不到当年微念也知道这事。
“那天晚上你一直没有睡着……”
“嗯。”
“我知道……什么都知道……”
听到这话玲儿自嘲一笑，终于抬起自己的头。
微念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心里有一丝不忍。
黑暗之中月光的照射下能看到一双蕴含灵光的瞳孔，晶莹的点点光芒在其中闪烁。
如同星空里的星辰，一眨一眨。
“枉我认为自己够小心够谨慎，没想到……”
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比我还谨慎……”
当年微念离去的夜晚，她没有睡着，微念也没有睡着。
虽然同处一室，却各怀心思。
“当年我确实想过奴役你，可后来因为你的种族潜力放弃了……”
原来如此。
微念恍然大悟，虽然他是异种灵蚯也具备一些神异之处，可当时的瑞玲儿已经得到真传候选名额。
她的未来注定不可捉摸，自然不可能奴役一条灵蚯当灵宠。
“我也有一丝……不舍。”
玲儿在黑夜里注视着眼前的灵蚯，微微月光洒落在屋里，只能隐隐看到微念的独眼，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年看你可爱，所以将你捡回去，没想到你会越发神奇。”
“更没有想到现在的你已经达到这种境界。”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
他们都变成现在的样子。
明光灵蚯。
人教凤凰神女。
玲儿被洪荒修士称为最有希望百年之内入道的修士，得传凤凰化身法的她虽然攻击一般，却从中领悟凤凰一族的不传秘法。
凤凰涅槃法。
护教天王的亲传，未来的人教真传。
人教双珠之一，更是被其他几位护教天王看好。
“奴役会潜移默化将凶兽的身心奴役，当年我的境界不深，若是现在……你可能在被奴役的一瞬间……”
“就不再是自己了吧……”
玲儿想起当年自己得到奴役神帆的时候，里面那头大地蛮熊现在是一头乖宝宝。
随着她境界越来越高，奴役神帆终于发挥出越来越多的力量，神帆内的大地蛮熊根本反抗不了她的意志。
微念沉默了。
他明白玲儿的意思，她不想在未来自己的身边只剩下一群仆从和敌人，连个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我们……还是朋友吗？”
目光灼灼的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灵蚯，从玄天他离去的时候，她便明白一件事。
微念绝不可能是普通灵蚯，他一定会成长为震惊洪荒的生灵。
此时的微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曾经想过要在遇到她的时候给她送上大礼，一报当年自己被当做盾牌的仇。
可真遇到她的时候，自己才发现根本恨不起来。
不管是那一次在红云神墟门外，还是此时此刻。
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恨过眼前的女子。
若是他们二人互换位置，微念自问做不到她那样。
无视身旁人的目光，收一条灵蚯当灵宠。更是选择信任自己，将自己放在胸前贴身守护。
她根本没想过，要是自己突然袭击她呢？
她要是……信错了呢？
“是。”
微念自问他不是冷血动物，他是一枚灵魂印记，一个如同她一般的可怜人。
玲儿听到他的回答，嘴角轻轻勾起。灿烂的微笑仿佛照亮闺房，如同朝阳般的笑容连黑夜都阻拦不了。
“谢谢。”
“谢谢你在我身处黑暗的时候给我点燃一盏明灯，让我明白……”
“这世间还有生灵在乎过我……”
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女子，微念突然觉得她心里有事，突然他想起另外一件事。
一件关乎对方生死的猜测。
“你知道剥夺法阵吗？”
听到微念提起的法阵玲儿目露凝重，又充斥着犹如一滩死水的平静。
“你想说的是……”
“关于我身上的符文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