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众人迷茫，祁鹤脸上也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
这个时候，会是谁找他？
“喂？”祁鹤摸出手机，嗓音稍有些低沉，说话时他习惯性抬起眼，目光不经意地与祝余对上，表情便有了一刹那的怔神。
电话对面不知是说了些什么，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惊讶，然后是错愕。
“对，我是。”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暂时不招人。”
“教练？”
“好，稍后发你地址，明天你过来面试看看吧。”
两人之间的对话节奏很快，不过短短几十秒，祁鹤就挂断电话，将手机重新收回兜里。
其他人脸上的八卦已经快溢出来了，一双双眼眸里写满了好奇。
他们对祁鹤的惧怕果然是遵循薛定谔定律的。
“乖，去一边儿训练。”祁鹤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瞬间让三傻望而却步。
唯有祝余不为所动，仍然没有挪开目光。直到祁鹤冲她挑眉，薄唇做出嘴型，她才淡淡收回视线，转身滑向重新投入训练之中的大部队中。
祁鹤目视着她的背影，目光复杂而隐晦。
*
翌日是VIP开放日，一大清早，冰场就涌入一大波人。
一般在周末，为了不影响VIP用户的冰场体验感，盛道桉都会减少选手们的训练内容，不让他们做大量跳跃动作，而是练习旋转、步伐等等需要仔细抠定级的基础动作。
在此过程中，选手可以及时对自己过去一周的训练结果进行适当的总结调整，并且在少量训练中得到充分休息，以迎接一周比一周高强度的训练。
但平日里动辄喊累的选手们，实际上个个都是人菜瘾大。
跳跃练不明白，一天摔下来屁股疼到裂开，难得可以休息，就又忍不住想跳。
盛道桉对他们心里的这些小九九简直是了如指掌，因此在离开之前还不忘严肃警告他们一番。
接下来的一周是俱乐部联赛报名通道重新开启的时间，祁鹤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一起研究报名信息呢。
他两头跑，那叫一个忙得脚不沾地，因而一时半会儿也是对这帮崽子们松了警惕。
冰场上，几个人悄咪咪地停下了脚下的练习，贼眉鼠眼地凑在一起看向走廊，直到盛道桉 的背影渐渐缩小消失，他们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窃喜。
毕竟花滑是项竞技运动，哪怕旋转和步伐在节目中也要占到不少的分数，但跳跃永远都是每个选手不可割舍、又爱又恨的部分。
没有人不想要自己能做出更高级、更高质的技术动作，虽然现实总是在啪啪打脸，但梦想总是要有的。
就算只是突破自己内心的瓶颈，那也是值得欢欣雀跃的事情。
更不要说俱乐部联赛即将开始，能够和全国各大地区的天才选手进行比拼，他们更是不想错过任何一天训练的时间。
正巧今天室外温度将近四十度，来冰场的游客并不多，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冰面上，他们只要小心些，还是能蹦跶上几下的。
祝余也是在冰场上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小心谨慎地开始助滑，尽量将跳跃位置控制在无人之地，更是不敢跳3A这样的超C跳跃。
但就算脚下动作再是小心，也难免会碰到一些新手上冰、误入跳跃路径的情况，因此她经常要半途急刹车，整体效率也不是特别高。
在跳了几个3Lz和3F后，她觉得今天的脚感似乎并不是很好，便也没有再多跳，而是转头从口袋里取出蓝牙耳机，播放比赛音乐。
是的，趁此机会，她想要把之前祁鹤帮她修改的自由滑再合乐几次，重点就放在几个与音乐过渡关键节点相对应的卡点动作。
随着音乐在脑海中响起，祝余渐渐沉浸在忧郁情绪之中，面容都染上几分低沉与哀伤，更是没有注意到，近处有人正在录制视频，而她正巧误入其中。
随着她在冰场上轻松自如、身轻如燕般掠过，没有做任何难度动作，仅靠着那一颦一笑间的愁闷情态、飞燕游龙般的曼妙舞步……
便令周围人都不自觉被她吸引，如痴如醉，沉溺其间。
就这么看了许久，见祝余似乎并没有要做难度动作的意思，围观群众渐渐也失了兴趣。
毕竟圈外人喜欢花滑，更多的还是想看看旋转、跳跃，喜爱步伐或是纯粹欣赏表演的冰迷，那可真是有一个算一个的稀有人物了。
加之天色渐晚，半颗夕阳坠在天边，洒下落日余晖，将玻璃窗染上橙黄，透过后深深浅浅地将冰面照得晶莹剔透。
就这么合了几遍，唯有最后一遍的时候，冰场几近关门时刻，因而场上也只剩下稀稀疏疏几个游客。
祝余静伏在冰面上，收敛起那随意的表情，面容带上认真。
随着音乐的行进，十几秒之后，场上便此起彼伏的响起夏日蝉鸣般的惊叹，夹杂着几声处在破音边缘的高呼。
“哇！——”
“天！这个高度、这个转速，是3A吗！？”
而除了游客之外，被祝余卷死在沙滩上的三傻这会儿正靠着挡板，三三两两聊着天休息，便猝不及防地见人在不远处按踩着音韵，从天而降般翩然落下一个舒展而顺滑的3A。
于是在那一刹那间，遵循着自然反应，他们也脱口而出那自内心深处生发而出的赞叹。
“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被余姐这漂亮的3A惊艳到！”
正如他们所说，祝余成功落下的跳跃完成质量都极高，高度出众、远度更是惊人，收紧快而紧，轴心又极细，这样跳出的3A，很难不好看。
谢阑珊呆呆地凝视着场中那道翩跹纤瘦的身影，揪着莫远的手臂，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道，
“我有预感，余姐将一战封神！”
莫远也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祝余那舒展自由的姿态，忍不住拍了下她的手臂，“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不是预感，只是提前预知现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