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昕也早已换了喜服,眼下侍女正在捯饬她的头发,一颗颗莹白如玉的珍珠点缀在她的头发上,波浪卷的头发携带着头上的流苏一晃一晃,美的不可方物。
桑酒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着即将出嫁的姐姐,不由吸吸鼻子。
好伤心啊,姐姐要出嫁了,以后再也不能时时刻刻看到姐姐了。
桑酒失落的低下头。
桑昕整理的接近尾声,她勾勾手:“阿酒,阿姐这里有一颗阿兄给的蓄影珠,要不要一起看看?”
桑昕将珠子捧在手心,蓄影珠升起一团蓝雾,雾气中显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中,老蚌王拿着一个拨浪鼓摆弄了一番放进了身边的一个箱子里,他又拿起一件旧衣,把它叠好,也放在箱子中。
老蚌王一次次叠好桑昕儿时的旧衣,整理好一件件年代久远故而有些破旧的玩具。
他把一个个小玩具放在手西心摆弄,顿时湿了眼眶。
桑昕的眼底也氤氲着泪光。
“是小时候的玩具,阿姐。”
“对啊,是小时候的东西。阿爹……”
——
上清神域。
冥夜踏上婚车,衣摆被人拉住。
“小叔叔,笑。”
说着,桉桉还伸出两根手指往自己嘴上笔画了一笑。
——
婚车抵达墨河,冥夜谨记着桉桉的嘱托,他握着桑昕的手,亲自将她扶上了婚车,桑昕瞥眼看见他的眼睛,冥夜也在看她,不过一瞬,两个人就像触电一样赶紧分开。
“冥夜战神,临行在即,我墨河有一温言相告,或许在你神域看来我们不过墨河众生,若浮萍缥缈,微尘一般,可阿昕是我父王眼中的宝贝女儿,也是阿酒眼中不可替代的阿姐。阿昕向来不问世事,此番因你连杀魔族,墨河瘠薄,却献出冰晶为你疗伤,从今往后,你若敢心存轻慢薄待阿昕,即便你是战神,我也一定要为她、为墨河讨个公道!”
桑佑仰望着婚车上高高在上的战神,不卑不亢。
冥夜审视着他:“你是何人?”
“我叫桑佑,是阿昕的兄长。”
“好,我答应你。”
两只神鸟在婚车前带路,女仙们随侍在两侧。
迎亲车队从墨河飞起,循着天柱一路向上,天空彩霞缠绕,仙乐飘飘。仙子们轻盈飞过,抛洒花瓣,一时落花如雨。
婚车踏着花路而行,微风吹动正襟危坐的两人都衣摆,冥夜微微侧头,他还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这位妻子。
桑昕接过空中的花瓣,又将它高高扬起,少女的笑,灵动的神情落入冥夜的眼底。
桑昕也微微侧头,冥夜一时不查,两人都目光再次相撞。
冥夜一愣,想起桉桉跟他说要笑,于是嘴角微微扬起。冥夜都笑了,桑昕再不笑就不礼貌了。
婚车上的一对璧人,他们对视,他们相视而笑。
于是在这方天地除去情感,他们好似是最般配的。
很快,上清神域出现在苍穹之上。
婚车减缓速度,原本坐在位子上的两人起身,冥夜伸出手,桑昕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两人携手,一同跃下婚车。
玉阶两旁,仪仗陈列,仙乐奏响。
桉桉站在最前面,笑得眼睛都睁不开。
“战神大婚,皇天后土,于此共贺。”
两人站定,女仙起舞,他们一同步上台阶,走向宫殿。
桉桉同女仙站在身边,嘴巴一张一合,冥夜知道,她说“给我笑”。
冥夜心下无奈,但也照做。
桉桉满意的点头,新娘忽和新郎表面上的欢喜,那怎么不算是一桩完美的姻缘呢?
冥夜小心翼翼的扶着桑昕,小心翼翼的走着,尽管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却都没有今日来的紧张。
“久藉徽猷,未由展觌,倾慕之至,难以名言,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冥夜与桑昕今日成婚,此敬告天地。”
桉桉在最后一刻再次出现,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侍女一人拿着一个托盘,一个放着一把红剪子,另一个是一个木盒子和一根红绳。
“小叔叔,小婶婶,劳烦低头。”
桉桉拿过红剪子,在他们两个的发梢都剪下一缕青丝,再拿红绳绑住,郑重的放在木盒子里。
婚礼至此,礼成。
夜幕来临。
桑昕在卧室走了一圈,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打开门,是今天给她剪发的那个小女孩。
桉桉手里提着食盒,“吃点?”
两人坐在一处,桉桉也不怕生。
“我叫桉桉,冥夜是我小叔叔,你现在是我的小婶婶了。”
桑昕恍惚的看着她,这孩子跟小时候的桑酒的脾气太像了。
“我小叔叔这个人,啊不,这条龙,一根筋,以后他要是说了些让你不开心的,就当他脑子糊涂了,乱说的。”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不,桉桉一说完,冥夜就站在了门口。
桉桉看着冥夜有点子阴沉的脸,小脑袋飞速的转,她一溜烟就跑了,不过那声音简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她说:“小叔叔新婚快乐,有些屋子能拆的都被我拆了,别指望不跟小婶婶睡在一个屋,还有屋里只有一床被子,劳烦二位挤一下。”
冥夜:……
桑昕:……
红烛燃烧,屋内一片死寂,桑昕坐在床上,冥夜坐在椅子上,大有一种今晚就这么过了的可能。
月亮高悬于空中,桑昕已经开始小鸡啄米。
冥夜想起桉桉的嘱托,亦或者是“威胁”,他走上前扶住桑昕的脑袋,轻轻的把她头上的头饰取下。
“不早了,休息吧。”
桑昕一听这话,身体紧绷。
“你睡床,我今夜坐着。”
冥夜还真是说到做到。
桑昕躺在床上,被子盖过她的脸,她仅露出一条缝隙,冥夜还真就坐在那里。
她看着冥夜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假寐,冥夜知道她在看,不敢睁开眼。
桑昕躺着,一夜没睡。
冥夜坐着,一夜没睡。
桉桉在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手舞足蹈,兴奋的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三人眼底都有些乌青。
三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没一个敢看对着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