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宫金銮殿内。
所有朝臣协同诸侯国的使者全数跪在地上参拜对面龙椅上的男子。
顾怀骁抬手,所有人起身。
齐公公拿着手中的圣旨站在殿内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制日,秋收万物,于各诸侯为崇功。恩及百姓,国家,于承家而富足。
宫宴长乐,且不足忘本根基,朕特命人于北郊狩猎,效先祖洪恩,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公公念完所有人又是一阵叩首跪拜。
顾怀骁站起身道:“宴国百年,每年秋季各诸侯便前来参拜,今年母妃太后念及开祖之教诲。
便准备宴席过后,由朕带领各位王爷前去围猎场,尽显吾宴国男儿子风采,各位吃好喝好,明日一并前去狩猎!”
“皇上英明!”
众人再次叩首,待三次结束,纷纷入坐开始用膳。
顾萧坐在皇亲国戚的一列,祖先算是嫡出所以席位要比各位诸侯王稍高一些。
聂菱儿今日也在,不过她已经乔装成顾萧身边的小厮,负责奉茶布菜。
宴国周遭的诸侯国大大小小下来足有十余座,源国是其中最大的,所以席位紧挨着顾萧。
这是聂菱儿第一次见到顾沅。
许是和顾萧同族,顾沅的眉眼和他有些相似。
不过在气质方面二人却截然不同,如果顾萧是放荡不羁,那顾沅就是阴鸷,深沉的。
“本王算了一下和皇上足有十多年没有见了。”顾沅随手把杯盏放在桌上,一双带着侵略性的眸子,轻描淡写的掠过顾怀骁的脸。
顾怀骁明显不喜欢旁人这般瞧他,剑眉一蹙,道:“是啊,朕记得上次你来的时候,朕不过是个皇子。
沅王是嫡出,曾对着朕说过,咱们...嫡庶有别!”
这话一出,霎时周围哗然。
顾怀骁看似一句自贬的话,在面对一众朝臣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
沅王目不识才,曾经贬低过顾怀骁,而如今呢,还不是得俯首称臣?
顾沅的面儿上,自是有些挂不住的,薄唇张合,想说些缓和的话,谁知顾怀骁继续说道:“所以,嫡子又如何?庶出又如何?只要有能力,哪里都是王,没有能力只能是寇!”
“皇上!”
顾怀骁话音刚落,顾沅的脸上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他攥紧手中的杯盏,刚准备说什么,一直坐在一边的太后刘毓气愤的低吼一声。
顾怀骁冷不丁转头就这么看着刘毓。
刘毓嘴角抽搐,自是反应上来她这般举动有些越俎代庖,讪讪说道:“皇上,哀家的意思是,舞曲可以准备了,不然扫了众人的雅兴!”
顾萧把面前的一切尽收眼底,给不远处礼部尚书一个眼色,周松连忙站起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儿,随着音乐奏起,娇艳的十几名舞女扭动着腰肢进入舞池。
所有人被舞姬的扭动吸引,似是方才宴席间的针锋相对,并不存在一般。
聂菱儿视线从顾沅身上收回。
顾沅这个人很聪明,别看方才只是随口的一言,却达到了两个目的。
其一,告诉朝中各个诸侯,他和宴国的皇帝之前便是熟识,二人的关系不是旁人能猜忌的。
其二...他方才的话把自己的称呼放在前面,和皇上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起身表示尊敬,旁人或许觉得无妨,可对于现今迫切渴求权利的顾怀骁来说就是一种摆在明面儿上的挑衅,如顾沅所料的,顾怀骁被激怒,说出来的话,少了稳重,倒是失了在诸位诸侯面的威严。
“小兔子,倒酒!”
一道声音响起拉回了聂菱儿的思绪。
聂菱儿手中的清酒微微泼出去了一点,连忙颔首蹲在顾萧的面前斟酒。
“我若是不再叫你,顾沅的视线就和你对上了。”
顾萧见聂菱儿靠近,微微侧头在她的耳边呢喃。
“抱歉,是我慌了神。”聂菱儿说道。
顾萧拿过斟满的酒盅,置于唇边,悄声道:“若不是知道,你是第一次见源国的诸侯王,本王倒是觉得你移情别恋了!”
“淮南哥哥莫要乱说,没有的事情!”聂菱儿怎地都没想到,顾萧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面颊一红,娇嗔开口。
顾萧嘴角勾起,视线衔着旁人察觉不到的宠溺看着她道:“怎么...看完顾沅,你想到了什么?”
聂菱儿沉吟,用一句最是恰当的话形容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皇上...似乎有点过激了!”
顾萧给她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聂菱儿来了兴趣道:“萧王爷似乎并不认同?”
“菱儿听说过假痴不癫这句话吗?”
聂菱儿恍然道:“王爷的意思是皇上是故意的?”
顾萧颔首道:“是!顾怀骁之前的性子偏软弱一些,按照常理遇到这样的情况,他都是隐忍或者说些缓和气氛的话,绝对不会和对方当场扯破脸皮。”
聂菱儿消化着顾萧的话,想起之前朝中众人在讨论皇后的事情,刘毓已经那般逾越了,顾怀骁还是一副隐忍的模样。
所以今日的事情,顾怀骁这般反常,是故意的!
“那皇上的目的,是...”
“皇上似乎是失去了在朝中的威严,但顾沅的心思,这些老狐狸又能猜不出来吗?”
顾萧视线放在身边几个相聊甚欢的诸侯身上。
聂菱儿这会彻底懂了,说道:“源国虽然富庶,可是传言顾沅为人狠戾,苛刻,如果他有反的心思,若是成功了,周围列国势必会遭到严苛对待。
所以皇上走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步棋?”
“菱儿聪明!”顾萧含笑不假思索的称赞着聂菱儿:“尽管这些诸侯王和宴国的皇族是血亲,可只要牵扯到自身利益,人...都是自私的。”
聂菱儿不再吭声,视线放在顾怀骁的身上。
曾经那个人人口中的懦弱皇帝,在刘毓和闫伫这十年的压迫中算是成长了。
只是...
聂菱儿哽咽了一下,想起慕琉璃的惨死。
高处不胜寒,这个位置注定是孤独的。
人也会因此变得铁石心肠。
就在聂菱儿心中感叹的时候,不远处一道散漫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顾沅看着手中杯盏,抬眼睨着身后长得还算不错的小宫女,侧头道:“那个你认识?”
小宫女眯紧双眼,缓缓蹲在顾沅的身边。